天色已黑，篝火升起，三十幾個獸人圍成一圈。
“如果神還有神性，那就一定會維護神的尊嚴。神性會要求他們寬容眾生的不同，反對肆意妄為，主張神、人、獸、植物乃至萬物的平等?！甭棺宓拈L老心情悲憤地說，“可是，諸神現(xiàn)在可能并非如此，他們正在放棄神性?！?p> 獸人們聽了一臉的惶恐和茫然。
天眼這時候只能將長老話里的情感翻譯出五六成，但劉書顏已經(jīng)很滿意了。
“長老，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一個獸人問道，“你這不是在詆毀恩賜神吧？！”
“哎~！據(jù)傳說，我們原本應該是獸，只是從前恩賜神憐憫我們，為我們的爺爺奶奶輩改寫了身體編碼，讓他們獲得人身，變得更有智慧，也讓今天的我們走上修行之路?！遍L老繼續(xù)悲憤嘆道，“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一眾獸人聽了議論紛紛：
“今天長老怎么啦？”
“難道因為皮超？”
“我們原本就是獸人啊！恩賜神只是教了我們修行的方法而已。”
又一個獸人終于問，“長老，你今天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哎！”長老悲傷道，“最近靈域有許多獸人失蹤，可是也出現(xiàn)了許多早就絕跡的野獸，兩者數(shù)量正好相等，所以大長老認為失蹤的獸人被還原成了這些野獸。我開始不相信，可是今天皮超出事了，我信了！…...這一切都是一個神所為，神來恢復我們的原身?！?p> 獸人們聽了面露驚恐，紛紛吐槽…...
“一個神！”
“我們是獸，不是人？！”
“這怎么可能？！”
“長老這樣說太過分了！”
“我原本也不相信，可是昨日我的兒子皮超失蹤了，而我下午在山谷附近卻看見了一匹本該絕種的鹿，那鹿少了一只犄角。大家都知道皮超天生就少了一只犄角?！遍L老忽然非常激動又非常哀傷道，“哎！我必須承認它就是曾經(jīng)的皮超，因為我看見它面對我的時候眼底有淚，有困惑。”
“一匹本該絕種的鹿？！”一眾獸人聽了更是按耐不住的驚恐和躁動。
“我想，神不再具有仁慈，他們要收回恩賜神對我們的恩賜，他們不再維護神的尊嚴，否則就不該對下界生靈肆意妄為?！遍L老顯然越來越壓抑不住悲憤了，語氣里盡是失控的激動，沖擊著在場的獸人心惶惶。
“如果真是神干的，那我們該怎么辦？”一個獸人嚷道，“不論真相是什么，至少我們現(xiàn)在不想成為野獸?！?p> “對，對，對！”一眾族人紛紛響應。
“不過！長老，萬一你看見的那鹿不是皮超呢？”一個獸人問道。
“那你告訴我它是什么？”長老憤怒道，“靈域已經(jīng)兩千年沒有這種鹿了，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然后一個鹿角恰巧折斷了嗎？”
那個獸人不敢再說話。
“我相信你長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個獸人嚷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對?。∪f一是真的，不能坐以待斃?。 币槐姭F人紛紛議論。
“大家都回去，準備武器，我們要做好和那個邪神拼了的準備。”長老嚷道，“不能坐以待斃，除非你想做個低等的畜生?！?p> “對，對，對！”一眾獸人紛紛響應。
“可是，這樣會不會受到神的更大懲罰？”一個獸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提出疑問。
“哼！我寧可死也不愿意變成下等的畜生。”一個獸人嗆道，“諸神沒了神性也就不值得我們尊敬了！”
“對，對，對！”一眾獸人又是紛紛響應，“絕不尊重沒有神性的神?！?p> “那就回去準備，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fā)，將那個邪神找出來?！遍L老嚷道，“我們要保衛(wèi)作為獸人的權利，殺了那個肆意妄為沒有神性的神?！?p> 一眾獸人紛紛點頭，之后才慢慢散會。
水月混在人群之中，聽了長老這一番話后毛骨悚然，她終于體會到自己哥哥的良苦用心，甚至有那么一剎那開始后悔自己跑了出來，可是她怎么也無法接受自己是一只野獸的現(xiàn)實，心中不覺吐槽，“這真是太荒唐啦！我們明明都是人?！?p> 劉書顏早就讀到了她的信息，為了不面對還原她的苦惱，故意躲開她，可還是被她看見并喊住了。
“屯帕，你們長老說我們都是野獸，你信嗎？”雖然天眼又將水月的話翻譯得像背書，可是劉書顏還是看見她眼底那皎潔的月亮在顫抖，知道她很焦慮。
他對水月嘆道，“恐怕我信！”
“天啊，你居然相信！”水月一臉驚駭，但還是不依不饒地問道，“你憑什么相信那是真的？”
“問問自己的心大概就有答案了。”
“問心，屯帕，你什么時候說話這么水??！”水月吐槽，“真受不了！”
“靠！”劉書顏心里又在糾結，“要不要現(xiàn)在將她還原了？趁著四下無人?！?p> 他還是糾結得很痛苦??！
此時，天眼忽然翻譯三股信息正向這里奔來。
果然片刻后，樹叢里一陣動靜，嗖——砰——，然后黑豹帶著兩個勇士出現(xiàn)在他倆身后十幾米處。
“水月，你該回去了！”黑豹走近來一把將劉書顏推開，天眼給黑豹配上了剃刀的聲口，劉書顏心中吐槽不適應。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彼略噲D抵抗，可是黑豹已經(jīng)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劉書顏有上前阻止的想法，卻沒有行動的動力，因為他覺得如果水月離開，自己暫時就不用考慮還原她了，未嘗不好。
“今天，我們在鹿長老這先過一夜，明天一早就趕回去?！焙诒獜娎伦吡?。
“這么專橫粗魯?shù)募一?，難怪水月不喜歡他?！眲伩刻煅圩x到了黑豹的信息，“不過，這貨好像挺正直?！?p> 他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身心松了一口氣。
“今夜依然很美！”劉書顏抬頭看了一眼群星和漫天的異時空，不覺感慨，“可是我卻要在如此美景下干壞事，太特么虐心了！”
他心情郁悶，居然不知不覺朝屯帕家走去。
可是，才走出幾步，天眼已經(jīng)讀到屯帕家的情形，但見屯帕的母親正在撫摸一匹小鹿，眼中飽含淚水，表情半喜半悲的糾結。
劉書顏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屯帕一定是靠著殘留的記憶找回家來！”
他的心像被狠狠擰了幾把，頓時絞痛，一股悲傷從心底深淵洶涌上來，在眼底化作淚水，無法抑制地向外奔流，這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十分鐘后，他覺得自己的心真的碎了！
又哭了幾分鐘，待到心情平靜些便將雙腿一盤，要找無聲大仙討個安慰。
很快，他便進入了深度冥想；接著，就和無聲大仙接通了對話。
“你都看見了嗎？”劉書顏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作何感想？”
“哎！”無聲大仙只是嘆氣，“別口氣跟審問似的?！?p> “他們罵我們沒神性，你作何感想？”劉書顏不依不饒地追問。
“哎！神仙必須尊重萬物，并認為彼此皆平等，絕不一念動而妄加干預，這就是神性?！睙o聲大仙嘆道。
劉書顏痛苦道，“我現(xiàn)在算不算神？如果算，可我現(xiàn)在正在想各種念頭對他們造惡，我多么沒神性！”
“不！造惡的是我。當年是我自認為是這里的主角，要弄點主角光環(huán)，所以妄念一動改變了這些獸類的身體編碼，才有他們今天的苦難?。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