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言論一出,眾妖又是一陣議論。
北凌天臉一沉,只覺這群嗡嗡之聲煩躁刺耳的很。
他一手撐著腦袋,倚靠在那把雕刻著祥云圖騰的檀木椅上,一手輕捂著耳朵,閉目皺眉,臉上盡是兩耳厭聞殿中聲的表情。
如此默坐了半晌,這幫老臣竟像是不會察言觀色一般,仍舊喋喋不休。
若說真是討論方才所提之事倒也罷了,可這群妖臣,說著說著便全然不管不顧,在大殿內三五成堆,家長里短的閑聊了起來。
見這般情景,漓洛的火氣頓時冒了上來。她拽著拳頭怒目而視,欲想使用“非正常手段”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好以此讓他們閉嘴,卻讓北凌天給攔住了。
心急之下,她忍不住沖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北凌天抱怨:“尊上,這幫老東西都這般不成規(guī)矩了,分明就是看你剛返妖界沒把你放在眼里。你為何不讓我好好教訓他們一番,長長威風?”
北凌天不由一笑,“呵,你不是都說了這是一幫老東西了嗎?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與他們較真?漓洛,你這性子,想來該好好磨磨了?;仡^看看你的兄長們,且看他們如何對待?!?p> 自己的一份好心換來的卻是責備,漓洛拉長了臉狐疑地回頭望去,竟見幾位兄長坐在自個兒的位置上,悠然自樂地品著茶,吃著點心,對眼下這番令人火大的景象視而不見?!
“這,這......”漓洛雙眸一瞇,飛快奔至白狐銘鏡跟前,一把奪下他手中的茶杯,“大哥,妖尊糊涂,難道連你也糊涂嗎?”
銘鏡沖她微微一笑,又奪回茶杯,瞥了瞥依然小憩的妖尊,揚唇道:“尊上不是讓你好生磨磨性子嗎?九妹,你便聽尊上的,只管待在一旁看著便是?!?p> 語落,他將身子往前一探,湊到漓洛耳邊,小聲補充了一句,“你想,妖尊當真會放縱他們不管嗎?若真是如此,日后他還如何立足,坐穩(wěn)妖尊之位?”
見大哥如此,漓洛便倔著脾性去找二哥三哥四哥。
啟料竟連他們幾人亦是同樣說法。
雖不明白他們這一唱一和的到底是為何,但眼下大家伙都讓自己在旁待著,一時間她竟也無話反駁。她嘟著嘴哼哼唧唧了片刻,便退到一旁,不再多管。
此時,北凌天可算微微睜起了他那雙透亮深邃的眸子,犀利地注視著殿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而殿中聊得甚歡的老臣們,皆嘲笑妖尊拿捏他們不住,只曉得呼呼大睡,更是沒將他放在眼里。
不知是誰忽地喊了一句“什么狗屁人妖和平共處?這不是存心拿我們這群老家伙逗趣嗎?既然妖尊已無其他事交代,大家伙便散了吧!省得浪費大好時光!咱們得知,妖界的白晝可是寶貴的很吶!”
有人帶了頭,其他自是越熱鬧越好,遂急忙附和:“對對對,說得沒錯!咱們趕緊散了散了!我那洞里尚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著忙活呢!”
附和之時,已有人非常自覺地走至了門口,欲跨腿邁出那道高門檻。
北凌天一改方才的不悅不顧,嘴角盡是邪魅的笑意,“喲呵!諸位元老在我這兒聊完便走,是否太過隨意了點?”
聲音尚在殿中回響,一道道鋒利的寒意隨著大門被突然關上時發(fā)出的重響一塊懾入了他們的心臟,使得整個人都顫了幾顫。
一股莫名的壓力更是令他們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紛紛回頭。
那位須發(fā)花白的老翁仗著自個兒是妖界的功臣,妖尊斷不會拿他怎么樣,便向前幾步大甩衣袖沉臉相向,絲毫不給其面子:“哼!老夫看在你上一世將妖界打理妥當?shù)姆萆?,姑且敬你一聲尊上!只是不知尊上將我們關在你這夜笙宮內,心思為何???”
北凌天搖了搖頭,負手從殿上走下,淡定地看著他,聲音卻極度寒冷:“你說呢?哎呀,老棕熊,你這姑且二字可著實聽得本尊心慌。上一世?呵,我想你應是未曾弄明白,就算本尊轉世,亦是站在這妖界最頂端之人!而你,只能永遠的仰視我!懂了嗎?”
一番話落,熊妖竟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垂著腦袋瑟瑟發(fā)抖,只是嘴上依然倔強的很,“哼,別以為你這么說,我便會服從與你!人妖和平共處,這本就是妄想!哪怕你今日殺了我,依舊是妄想,永不可能實現(xiàn)!”
原以為此番話會激怒北凌天,使他大動干戈。啟料他竟絲毫的怒意都未有過,反而從容的很,“哦,是嗎?哼,殺了你那多不劃算,不如本尊送你去人間做幾日凡人,體驗體驗一下我所過過的生活,如何?”
殿內,所有聲響戛然而止。
面對妖尊所提,眾妖心中不由一哆嗦,愈加緊張了幾分。
若是真真散了靈力,抽了妖筋拔了妖骨,去了人間那便是死路一條。
不,這是比死更讓人難以忍受之事!
北凌天往后退了數(shù)步,再又重返殿堂之上,環(huán)視了眾妖一圈,突然厲聲喝道:“還有你們,竟然敢將我這夜笙宮當作閑聊看戲之地!呵,真是好大的膽子!”
吼聲落下,眾妖面面相覷,妖尊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莫名之氣息令他們極度恐慌,全都不自覺地跪了下去!
一模樣看似嬌小的男子爬到北凌天的腳下,連磕數(shù)頭后哭求:“尊上饒命,尊上饒命??!我等無意冒犯,都是他,都是老棕熊出的主意!”
他手往熊妖身上一指,嚷道:“是他!是他讓我們配合好他,使尊上難堪!甚至要我們挑起事端,趁機造反!因為他覺得尊上乃是肉體凡胎,不足以畏懼!他想坐妖尊之位!我們是一時被他的利誘迷了心竅,還求尊上開恩!”
漓洛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男子,發(fā)出一聲嗤笑。覺著他之所為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北凌天瞪眼瞧去,一只腳踩上了男子身旁的玉石臺,俯下身子扳過了他那張驚恐到扭曲的臉,那雙緊盯著他的銳利眸子更含著一絲輕笑,“你這么著急將事情和盤托出,就不怕本尊第一個解決了你嗎?”
他將男子的臉猛地一甩,直起身嫌棄地揮了揮手,“老棕熊固然有錯,可我見你,比他更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