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煙氣繚繞，汪明誠推門進來的時候，就像進了事故現(xiàn)場一樣。到處散落的煙灰像是被風(fēng)吹散的。
“怎么不開窗戶？”汪明誠說著話，走到窗臺前把窗戶打開來，房間才算進來一些新鮮的空氣，帶走了一些陳舊的氣息，韓強依舊默默坐在那里，吐著煙圈，頭發(fā)略顯凌亂，像是自己無意識抓頭殘存的痕跡。
“我不是叫你別進來打擾嗎?！表n強開口說了一句，眉宇間緊皺的愁容絲毫未減。
“王老板（王國成）待會過來，說是必須要見你一面?！蓖裘髡\解釋說。
“我不去找他，他倒先來找我了?！表n強輕笑了一聲。
“我叫人過來收拾一下。”汪明成說著，走到外面招呼了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過來，繼而走到韓強面前，“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給你點了、”
汪明誠還沒說完，韓強就讓他先出去了。
早上張欣茹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但是他沒接，回了消息說在忙，后來就渺無音訊了。搞得張欣茹一上午都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哪里出了問題，還是因為自己把沾滿肉醬的面搞到衣服上，讓他丟臉了，又或者是陳明偷偷講了她的壞話，但是不管腦細胞怎么擴散也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于是一擼頭發(fā)，拽掉了好幾根，因為發(fā)卡被手指勾、勾下來了，疼的她“哎呦”叫了一聲。
王國成過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出來，韓強精神狀態(tài)不對。但是他還是直接奔入主題了。
“你應(yīng)該把深圳廣州的地皮拍下來，你為什么不跟?！?p> “因為缺錢?！表n強不假思索，仔細審視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五十出頭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是商人的沉穩(wěn)和干練。
“我給你融了10個億你說缺錢！”王國成質(zhì)問他。
“你要撤資嗎？我不會反對的。”韓強淡淡然說出了這句話。
“你說什么？！”王國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了很久，雖然迷城項目正在初步成長階段，但是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想再用你的一分錢。”韓強眼神中透露著堅決。
“為什么？”王國成試探性地問道。
韓強從抽屜里拿出韓小芬最后的留言，遞給了他。
王國成遲疑地接到手中……
幾十年前的那段地下戀情曾是他最美好的一段回憶，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全都會石沉大海，沒想到終究還是被韓強知道了。
王國成放慢了語速，“當(dāng)年我一直勸你母親不要生下孩子，但是她根本就不聽我的勸，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悲劇，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她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p> “你是覺得我不應(yīng)該出生，還是說你的預(yù)言奏效了，韓小芬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韓強眼神中浸透薄涼。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給你補償了嘛！”王國成解釋著，對于當(dāng)年韓小芬的癡情，他也動過心，不然也不會有了現(xiàn)在的韓強。
“不需要?！表n強走到窗戶邊，看著遠處緩緩流動的江水和岸邊錯落有致的樓宇，“當(dāng)年你沒有陪在她身邊，后來也沒有陪在我身邊，現(xiàn)在再來，已經(jīng)晚了。”
“我去找過你，”王國成試圖解釋，“但是你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后來、后來你被帶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你現(xiàn)在還在掩飾什么？”韓強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當(dāng)年你要不是為了穩(wěn)固你的家庭關(guān)系和社會地位，你會放任我被那個酒鬼天天暴打嗎？”
“我真的是后來才知道的?！蓖鯂杀砬槟?。
“那你倒是無辜。”韓強。
“你以為是什么樣的？！如果不是我從中聯(lián)絡(lu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被美國夫婦領(lǐng)養(yǎng)了？這些年如果沒有我暗中照顧，你一路來會走的那么順利嗎？”王國成反問道。
“順利?！表n強冷笑一聲，“就是因為你，我才沒有完整的家庭，從小就被遺棄，被毆打，被丟在垃圾堆旁邊撿垃圾吃！從小就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拿到想要的成績，才能比別人優(yōu)秀，才能回報那本來跟我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的恩人，我生來就欠他們的，為什么！就是因為你！”
“我……”王國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不由得嘆了口氣，“其實我只是想幫助你，畢竟你也是我的……其實你身上的倔脾氣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你的樣子倒是大部分遺傳了小芬的樣子，所以才這么帥氣。”王國成臉上浮現(xiàn)出父親的慈愛，這不是韓強想看到的。
“你不用多說了，”韓強打斷他美好的追憶，“既然你一開始選擇放棄我們，那現(xiàn)在也不必再干涉，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你大可放寬心，我韓強離了你照樣能活下去?！?p> “你！……”話哽在喉，王國成無奈之下，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