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安鎮(zhèn)上,難道還有武林余孽?”一位身形臃腫,頭發(fā)灰白,一臉和善的老者,正揪著自己的長胡子,坐在書房書桌前懊惱地自言自語。
書房收拾得干凈整潔,布置得也十分雅致,四壁掛滿了書畫,順著門口進來,抬頭往上看去,還能看到一個鐘表掛在那兒。
鐘表可是個稀罕物,剛從西方傳來不過幾年,整個平安鎮(zhèn)就這一個,還是老者親自托人從吳郡花了三十兩白銀買回來的。
老者叫顧錦庭,是顧家族長,也當了二十幾年平安鎮(zhèn)的鎮(zhèn)長。
流水的知縣,鐵打的錦庭,顧家自從顧錦庭做了主之后,就開始蒸蒸日上,越發(fā)壯大,顧家家風頗嚴,也從未出現(xiàn)過什么欺男霸女的紈绔子弟,鎮(zhèn)上的私塾也是顧家出資蓋起來的,所以顧家在平安鎮(zhèn)名望特別高。
顧錦庭現(xiàn)在很憂慮,很困惑,很不安。
故事大概要從三十多年前顧錦庭剛剛當上顧家族長開始說起,那個時候顧家,只不過在平安鎮(zhèn)上做些小買賣,一大家子衣食無憂卻也沒出頭之日。
顧錦庭就是在那個時候抱上了猛虎派的大腿,猛虎派雖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門小派,但是在平安鎮(zhèn)中卻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江湖中人耍刀弄槍的,一不經(jīng)商二不耕田,哪里來的錢呢?都是從平頭老百姓身上壓榨出來的!
顧錦庭看中這點,就跟猛虎派合作,霸占田地,猛虎派做著黑臉,顧家出頭做紅臉,慢慢地蠶食著周圍的田地。
平頭百姓如何與身強力壯學過武藝的人對抗?只好無奈將田地賣給顧家做個傭農(nóng),一年到頭辛苦耕種,官稅抽兩層,到手也只剩兩層,剩下的都被猛虎派和顧家分走。
就算這樣,大家還都對顧家感恩涕零,覺得如果不是顧家,自己一點收獲都不會有。
二十年前,朝廷終于開始對武林下手,猛虎派雖然是個小門小派,卻也沒逃過鬼門的圍剿,整個幫派死的死逃的逃。
當初霸占的田地,簽的都是顧家的名,顧家自然不會再還回去,全部收為己有。
二十年過去了,顧家已經(jīng)成為平安鎮(zhèn)最大的家族,顧錦庭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的當一輩子大善人的時候,猛虎派的人回來了。
猛虎派一回來就派人與顧錦庭聯(lián)系了,要求繼續(xù)當年的規(guī)律,不然就滅了顧家滿門。
顧錦庭反抗不得只好同意。
就這樣,猛虎派的人扎根在了平安鎮(zhèn)旁的山上,還時不時下山搶點過往商隊,當然,被搶都是顧家的對手。
江湖中人嘛,禮尚往來,一報還一報。
可是一周前,顧錦庭再派人去跟猛虎派的人聯(lián)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nèi)慷妓懒恕?p> 這可把顧錦庭嚇住了,這幾天來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生怕自己跟猛虎派的勾結(jié)被人發(fā)現(xiàn)。
如果是猛虎派仇家做的那還好,就怕是鬼門的人干的,到時候查上門來,顧家怕是要家破人亡。
顧錦庭正在考慮著怎么把事情撇干凈脫身,突然有仆人敲門:“老爺,顧彥求見?!?p> “顧彥?他來找我做什么?不會是顧晨那混小子又闖禍了吧?”
顧錦庭疑惑地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就對著仆人說道:“讓他進來吧?!?p> “是?!遍T口的仆人退下了。
過了一會兒顧彥站在門口,恭敬地對著門說道:“族長,我有事請教下您?!?p> “進來吧?!?p> 聽到顧錦庭的答復(fù),顧彥立馬打開門進去,轉(zhuǎn)身向門外張望了幾下,這才關(guān)上門。
“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的?!鳖欏\庭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淡地問道。
顧彥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發(fā)現(xiàn)了武林余孽!”
顧錦庭聽到后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又隨即恢復(fù)正常,他把水杯放下,站起來走到顧彥身邊,沉聲說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的,他們還在湖邊練武,我就是怕急急忙忙去報案,他們有了警惕?!?p> 顧錦庭心里冷笑一聲,你就是怕被報復(fù)吧。
“是誰你看清楚了嘛?”顧錦庭問道。
“看清楚了,就是啟蒙班的教書先生王松濤!當時正在教一名叫吳仇的小孩練武!”顧彥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好,明天我約縣令來府上喝酒,你親自跟他說。要是出了什么差錯,你自己看著辦!”
“好,侄兒知道!”顧彥說道。
“好了,下去吧?!鳖欏\庭揮了揮手,顧彥就告退了。
顧彥走后,顧錦庭皺著眉頭坐在了椅子上,這個時候突然又冒出一名武林余孽,猛虎派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不管是不是,不管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這種不安穩(wěn)的因素還是除掉好了!
顧錦庭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顧彥走出房門,摸了摸還有些痛意的手臂,冷笑一聲:“哼,看你這回還怎么攔我!”
說完就朝家里走去。
只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房子拐角處,探出了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