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仇擠到聞瑾身旁坐下,自顧自地拿起杯子給自己倒?jié)M了茶水,水霧氳氤,緩緩升騰而上,帶著濃郁的茶香,讓人自然而然地心平氣和下來。
“熊瞎子啊,你怎么沒去接我?是沒資格過去嗎?”
茶水滾燙,吳仇喝不下嘴,便用肩膀碰了碰聞瑾,一臉揶揄地說道。
熊瞎子是吳仇給聞瑾起的新外號。
畢竟平時談笑打趣之時,叫子路太奇怪,叫聞瑾又顯得生疏,叫熊瞎子就剛剛好了,親切好記又順口。
最開始的時候聞瑾聽到這個外號還會反抗,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有些享受的感覺了。
聞瑾聽到吳仇這么叫他,暗暗翻了個白眼,對于吳仇在這些不正經(jīng)方面的堅持實(shí)在有些佩服,自己本著要是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態(tài)度,也奈何不了吳仇打死不改口的決心。
“去接你們能干嘛,也就是當(dāng)個奶媽照顧小屁孩而已,哪里像我留在吳郡還有架打!”
聞瑾冷哼一聲,有些驕傲地說道。
“哦?看來你還有些用處?。≌f來聽聽!”
吳仇本來就對吳郡內(nèi)發(fā)生的事很感興趣,就順著聞瑾的話問道。
聞瑾只好第三遍描述起了自己中午所經(jīng)歷的事情。
“張家的人被救走了?”吳仇聽完之后驚訝地問道。
“對啊,這群人實(shí)力不俗,又計劃周密,官府監(jiān)牢這種地方哪里擋得住那些高手!”聞瑾有些不屑地說道。
“萍兒在你的看護(hù)之下都能受傷,想來那些人確實(shí)挺厲害??!”吳仇先是打趣了下聞瑾,又看向了一直在旁小口小口喝著茶不講話的楚江萍,關(guān)切地問道:“傷口如何了?沒事吧?”
楚江萍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聞瑾則又是羞愧又是憤怒,沉著臉說道:“這次是個意外!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讓江萍在我面前受傷!”
這話像是回答吳仇的問題,又像是對楚江萍的保證,又像是他自己對自己立下的誓約……
往常里吳仇對著楚江萍喊萍兒之時,聞瑾都是張牙舞爪撲上來與他決斗一場,現(xiàn)在突然有了這種反應(yīng),想來楚江萍的受傷對聞瑾的打擊也很大吧,吳仇也就不再繼續(xù)調(diào)笑了。
戳自己痛楚叫自嘲,戳他人癢處叫打趣,但是若是戳了他人的痛楚,那便叫做犯賤了。
吳仇對這些尺度的拿捏,向來把握得很好。
由于楚江萍受了傷,吳仇和聞瑾也就不便多打擾,讓她好好休息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家小院。
回到自己房中之后,吳仇便躺到了床上,他倒不是困了,只是單純喜歡躺在床上那種悠閑的感覺而已。
這種感覺會讓他腦袋放空些許,想法更加通透。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躺著比較舒服。
從剛剛聽了聞瑾的話之后吳仇心中就開始疑惑起來,劫匪的目標(biāo)看來應(yīng)該是搭救張家沒錯了,之前劫持自己等人也不過是為了將吳郡的視線轉(zhuǎn)向太湖而已。
這一切看起來都沒有半點(diǎn)可疑之處,都是劫匪的精心策劃,可是知道的越多,吳仇便越是懷疑了起來。
劫匪策劃地太過周密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然而所有的計劃想要開始執(zhí)行,都得跨出第一步來。
這次計劃的第一步,應(yīng)該是劫持童生?
那些劫匪怎么會知道他們要去太湖游玩?
若是劫匪沒有辦法確定他們?nèi)ヌ臅r間,那么后面的一切都沒辦法敲定。
吳仇有些細(xì)思極恐,因?yàn)樯骄褪撬麄儽蛔デ耙惶焱砩想x開吳郡的。
吳仇認(rèn)定了心中所猜想的事情,并且將目標(biāo)徹底鎖定在了一班的學(xué)生中間。
因?yàn)榻俜私o了三天時間讓吳郡內(nèi)的人準(zhǔn)備五百兩黃金的贖金。
這么多的黃金,也就只有一班的學(xué)生能夠湊齊了。
吳仇越想越不對勁,合著六班這次就是自己跳進(jìn)這張網(wǎng)里受苦的?
真是無妄之災(zāi)啊。
一班的人吳仇都不太熟悉,必須得等開課之后去問問到底是誰提議去太湖游玩的才行。
……
四天小假期徹底結(jié)束了,大家又要開始重新上課了。
由于孤島上的交情,一班與六班絕大多數(shù)人都成為了朋友,改變了學(xué)府童生一貫的格局,讓剩余的幾個班級的人都驚掉了眼睛。
學(xué)校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地方,離他越近就越恨他。
又是一天無所事事,放了學(xué)之后吳仇便直接跑去了一班。
正巧撞上了要往回走的陳壽。
陳壽就是樓外樓的少東家,白白瘦瘦,有些文弱靦腆。
陳壽見到吳仇朝他走來,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地問道:“吳大哥有什么事嗎?要不要晚上去樓外樓吃頓飯?”
“不用不用,我有點(diǎn)事問問你?!?p> 吳仇走上前去一手?jǐn)堊×岁悏?,與他一起往外面走去。
“嗯嗯,吳大哥你問吧!”
陳壽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直不錯,吳仇對他的感觀也挺好,相信陳壽也確實(shí)不會出賣自己,便壓低了聲音問道:“上次你們?nèi)ヌ?,是誰提議的?”
陳壽沒有想那么多,只是歪著頭回憶了一下,便說道:“好像是鄭偉吧,他平日里都不愛說話,也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會出來提議出去游玩?!?p> 鄭偉?就是他了!
“那個鄭偉家在哪,我去找他問些事?!眳浅鹩终f道。
陳壽沒有猶豫,直接將鄭偉的家給說了出來。
大家都是吳郡有些頭面的家庭,互相之間也都知根知底的。
出了學(xué)府門口,吳仇與陳壽約好過幾日到樓外樓吃飯后便分開了。
吳仇根據(jù)陳壽說的路線,一路走到了鄭偉家所在的那條街上。
剛走到這條街,吳仇便看到前方人潮擁擠,不知道在圍觀些什么。
吳仇心中一跳,快步跑了上去,推開看熱鬧的群眾,擠了進(jìn)去。
擠過人墻,終于來到最前方的位置,有四五名身穿官服的差役,一臉嚴(yán)肅地舉著刀,不再讓人過去。
透過差役之間的空隙,大家探頭探腦地往里看去,就看見不斷有官差扛著一個鋪著白布的擔(dān)架從一座府邸里跑了出來。
府邸之上的匾額,寫的正是“鄭府”。
“官爺,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旁邊有好事之人開口問道。
“全死光了!不該你知道的事你就別問!”那名官差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道。
吳仇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官差從鄭偉家抬出尸體,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