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趙勇,其他的男人們沒有上炕,就在炕底下拉著板凳坐下了。
看大家都坐好了,趙興國才開口問張國慶。
“國慶,大過年的,這是咋哩?”
一句話問出,國慶這個大男人居然撲通一聲跪到炕地下。
把一家老小都嚇了一跳。趙興國和趙安國忙上前往起拉。
炕上除了倆老人,還有女人和孩子呢!
張國慶死命跪著。抬起頭時,滿臉的淚。拉著趙興國的手,問到:“大哥,能不能把我一家子落到咱村里?”
趙興國和趙安國拉著張國慶:“啥事都好說,你先起來?!?p> 張國慶這才起了身。
這一幕太驚人。
棉棉回過神去看趙粉香,只見趙粉香也一樣,滿臉的淚水,嘴唇都咬破了。
按說趙粉香今年好像才二十二、三歲,正是好年華。但棉棉看她的氣色,和大媽比起來都差的遠(yuǎn)著。整個狀態(tài)看著蒼老而疲憊。
張國慶站起來后,沒再坐下去,站著那兒,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原來,節(jié)前趙興國趙安國兄弟倆去鄉(xiāng)上給老三寄東西的時候,順便去看了看趙粉香,知道她的日子艱難,給捎了些年貨過去了。
除了家里捎的吃的外,趙安國還在鄉(xiāng)上供銷社給割了塊肉。
弟兄倆在趙粉香家就沒有停,東西放了,喝了口水就走了。
走的時候,趙安國悄悄給趙粉香塞了三十塊錢。
事情就是因為這些東西和這三十塊錢引來的。
當(dāng)時誰也沒留意,讓村里的一個長嘴婆給看見了。
那長嘴婆嘴里哪能放下話呀,隔了幾天和別人扯蛋時就添鹽加酷的說了張國慶媳婦娘家有的很,過年了,面呀、菜呀、肉呀的都不說,還給了厚厚一沓子錢呢,都是十塊錢的面額。
等傳到張國慶自家媽和大哥大嫂他們那邊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車子的面肉和幾百塊錢了。
一家子初二黑了就找到倉庫了。
當(dāng)時趙粉香和張國慶剛端起碗準(zhǔn)備吃晚飯。
張國慶哽咽道:“我媽來后,二話不說,就要錢,我才說了一句沒有。我媽就直接把桌子給掀了。飯倒了一炕,月香護(hù)著毅娃子,被潑了一身的湯湯水水。”
張國慶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大嫂直接在案上,把哨子罐罐就抱走了。老三拿了盆把家里的菜收拾了。粉香抱著娃,要擋呢被連人帶娃給推倒了。我上去打了老三。被我媽抱著個腿,老三和老大撲上來打我,罵我不孝順,吃獨(dú)食。月香看著不對,拿了廚刀,要拼命,我這才脫了身。老大媳婦趁著機(jī)會,想要搶廚刀,被月香把胳膊劃破了,竄出去就喊殺人哩?!?p> 一屋子的人聽了個目瞪口呆。
張國慶吸了口氣,繼續(xù)說到:“村里人都圍滿了。隊長都來了,戶里的老人也都到了。大家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都說老大和我媽。我媽她不講理,老大媳婦滿嘴臟話,一個勁的叫著,要給她賠償。粉香氣不過,撲上去把老大媳婦懷里抱著的哨子罐罐搶過來給摔了,把老三手里拿的菜給扔地上踩了。揚(yáng)言,要想賠償去鄉(xiāng)里告去。鄉(xiāng)里說應(yīng)該賠,我們賠。我媽見了就撲上去撕打粉香。大家拉開后,村上也說了當(dāng)初立字據(jù)的事。讓我媽和老大他們不要再胡鬧哩。老大氣不過和老三撲到屋里把屋里砸了個稀巴爛,把炕都砸了?!?p> 棉棉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親人,這是生死仇人吧!二姑父不是她媽親生的吧!是他爸抱回來的私生子吧!
“毅娃應(yīng)該是受了驚,又著了涼。天亮的時候,我們就發(fā)現(xiàn)有些燒了,還好鄉(xiāng)上今天有個值班的大夫,給把藥開了?!?p> 張國慶看著炕上的趙勇倆口子地上的大舅哥、二舅哥,哀求到:“村里我實在不想呆了,我媽他們見不得我丁點(diǎn)好。我想落戶到咱村上來。我和粉香不怕苦,也不怕窮,就想過兩天安生的日子?!?p> 七尺大漢被自己的親人逼得形容狼狽。
趙勇在炕上發(fā)話了:“先吃飯,吃完飯了再商量這事?!?p> 早都已經(jīng)過了飯點(diǎn)了。
大家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飯。
飯后,趙勇、趙興國、趙安國和張國慶幾個男的在,趙興國住的廈子里商量了半天。隨后趙安國和趙興國連同張國慶就出去了一趟?;貋淼臅r候。一家子男女老少都坐在一起。大家實在是太關(guān)心事情的進(jìn)展情況了。
趙安國悄聲的和何月香說了幾句。
棉棉聽不清話,但是能看到何月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
棉棉推測,應(yīng)該是落戶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如果真的要落在村里,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有個住處安置下來。
而她們家,剛好有一處獨(dú)立的地方可以讓大姑暫時住著。
那就是那知青的房子。稍一收拾,還是可以住的。
果然,趙興國和趙安國就說了下午出去的事。
“咱村里我和安國帶著國慶找了隊長和支書。說了落戶的事。村里說了只要國慶能把戶開過來,這邊肯定接收。等年后鄉(xiāng)上上班后,我再出去找找人。這幾天國慶會回他們村里把手續(xù)一開?!?p> 張國慶點(diǎn)頭答應(yīng)。
趙勇吧噠著汗煙,皺著眉頭“國慶,你家里再鬧事咋辦?”
張國慶很直接的說了:“爸,這事我就沒打算和她們說。分家后我和粉香就獨(dú)立門戶了。我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安生,村里人都知道,只是那是我媽,我沒辦法。遷戶這事還是族里老人事后偷偷給我支的主意。村里肯定會同意。當(dāng)時就是不知道咱這邊好不好辦?不知道能不能落下戶?”
趙勇聽了點(diǎn)頭。
趙安國接著話說了:“粉香,你也不要想太多,這兩天先在咱媽這邊住著,等戶落過來后,在你三哥旁邊給你先要三間莊子。二哥住的那片雖然偏些,干活不方便些,但那莊子村上不要錢。房子以后手里松泛再蓋。等過了初十,我和老大還有國慶把知青那房子一收拾。院墻一扎,你先住到那邊,自已方便。”
趙粉香聽了這話,臉上就透出喜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