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神都竹海聽濤樓。對于常人來說進(jìn)樓一次都算奢求的機(jī)緣,但今日月色如皎竹海聽濤樓里依舊是哪個年輕的讀書人和挎刀男子。
只不過之前是青色衣袍的讀書人換了一身潔白長衫,挎刀男子依舊是之前打扮,坐的位置似是都沒有絲毫挪動偏差,只不過,男子手里捧著一分密信,雙手顫抖,擺在一旁無人觸碰的長刀似是感覺到了主人的神魂激蕩,意緒不平,長刀帶著刀鞘發(fā)出的振鳴聲響徹竹海聽濤樓。
讀書人在挎刀男子拿出書信的時候就合上書籍看了過去,原本悠閑自得的神色在發(fā)現(xiàn)挎刀男子的不對經(jīng)后就站起了身走了過去,邊走邊說:“明義你怎么了?”
走到跟前的讀書人伸手要去拿挎刀男子手中的書信,挎刀男子推開他的手將書信塞回懷里,閉上眼睛平復(fù)氣機(jī),一旁躁動不安的長刀也隨著挎刀男子的呼吸聲漸漸平息。
“齊明義,出了什么事!你不能讓我知道?”白衫讀書人壓低聲音略帶怒意的說道.
“跟你沒關(guān)系!好好讀你的書!”齊明義睜開雙眼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
白衫讀書人知道齊明義的倔脾氣,他要是不想告訴自己的事情,哪怕千萬把飛劍凌空指著他的腦袋他也是不會說的。
“我知道信是從郢城寄來的!”齊明義沒有回答白衫讀書人。但白衫讀書人可以確定信就是從郢城寄來的。
白衫讀書人繼續(xù)說:“能讓你如此驚慌失措的我想不到別的!齊明義,是不是瑯城出了什么事?”
“說了與你無關(guān),好好讀你的書!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齊明義說完后猛然站起身將楚王送他的長刀“龍雀”挎在腰間走下樓梯。
白衫讀書人確信能讓齊明義如此的事情一定就是瑯城齊家出了天大的事情,因?yàn)辇R明義下樓了,走出了自己五十步范圍以外。
“讓我靜靜!”齊明義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
白衫讀書人看了看手中的書籍,將書籍塞進(jìn)衣袖里,走到窗戶邊關(guān)上一扇扇打開的窗戶走下了樓。
齊明義隱在一樓的黑暗里雙手扶墻淚流滿面,但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白衫讀書人沒有去看齊明義徑直走到大門口雙手用力向外推去,大門向外打開。
月光照進(jìn)樓里,驅(qū)散黑暗。
白衫讀書人朗聲說:“走!陪我去見先生!”
“好!”齊明義瞬間出現(xiàn)在了白衫讀書人身后。
“你就不擔(dān)心我這次再去,要是沒過會挨板子,說不定還會被趕出書院?”
“那我就拆了書院再回去!”
白衫讀書人轉(zhuǎn)頭看著身后摸著刀柄的齊明義說道:“好!你去拆了書院,我去嚇?biāo)老壬?!?p> 此去,不管過或者不過,白衫讀書人是再也不可能回到書院了,回到這個天下間最好的讀書種子都向往的地方,但白衫讀書人還是去了,因?yàn)樗趺瓷岬盟绱烁文c寸斷的樣子!
兩人沒有一直沿著竹海聽濤樓外的主路行走而是在走了一段后轉(zhuǎn)進(jìn)了一處擁窄小巷,穿過小巷,房屋構(gòu)造與神都任何一處的構(gòu)造都不同,此處擔(dān)的上“寒酸”兩字,雖是在這懸天之城上,但入眼望去能比地上的草棚木屋強(qiáng)上一星半點(diǎn)也是僅有。
“想好了?”白衫讀書人和齊明義還沒走到跟前,就有一個厚重的聲音從“寒酸”的屋里傳了出來。
白衫讀書人毫不猶豫的走上前,抬起手推開只是兩扇木板豎立而成的院門時卻是小心謹(jǐn)慎,甚至還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手掌碰觸到的木門處。
推這扇木門的樣子比方才推開竹海聽濤樓那扇小天地的樓門時的神色和樣子截然不同,似是此處才應(yīng)該是那方小天地。
走進(jìn)院子里,本就不大寬敞的院子兩側(cè)還種滿了瓜果糧蔬,只有中間留了只能一人通行的小路。
白衫讀書人站在小路上,弟子禮一禮到地恭恭敬敬的說:“學(xué)生熊沅見過先生!”
“替我將你腳邊的菜苗扶起來!”依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熊沅低頭果然看到一棵斜倒在自己腳邊的青綠色菜苗,他彎下腰撥弄了幾下菜苗周邊的泥土,小心翼翼的將菜苗向下扎了幾分,動作嫻熟絲毫不差常年在田埂間勞作的老農(nóng)。
將菜苗扶好,熊沅直起腰看向不遠(yuǎn)處的草棚木搭的小屋,透過唯一的紙窗可見屋內(nèi)只一盞豆大燭火微微搖曳,火光將一個瘦弱的身影映照在窗紙之上。
“先生,學(xué)生來考試了!”
屋內(nèi)瘦弱的身影像是捧起了一本書湊到燭火前看了起來。
熊沅和他身后的齊明義就站定在哪里靜靜的等了起來。
“熊沅??!書看完了么?”屋內(nèi)的人自顧自的問道。
“沒!”
聽到回答的瘦弱身影合上書籍吹滅了燭火屋內(nèi)不再有動靜。
在踏進(jìn)小院之后齊明義就自閉了六識五感,宛若一個死人一樣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熊沅身后。面對屋里的讀書人齊明義也與一個死人沒有兩樣,因?yàn)榇颂幵缇驮谛茔湔f出“沒”的時候就被屋內(nèi)的讀書人截流了光陰,只允了熊沅在這段光陰里涉水行走。
“那還不滾回去讀書!”
“先生我通了!”熊沅再施弟子禮,抬腳沿著小路想要走進(jìn)小屋里,但熊沅卻是怎么走也走不進(jìn)去。
“你通個屁!”熊沅愣了愣腳步只是頓了下就繼續(xù)沿著走不到頭的小路行走,他沒想到竟然能聽到自己的先生說臟話!他想笑,但是他不敢!
唯有大神通者或是圣人才有截流光陰的資格,截流下來的光陰不與天地間的光陰長河同步,恢復(fù)之后拋回光陰長河的這段光陰絲毫影響不到任何事情,就算在這段截流的光陰里過去百年千年,但是一旦回了光陰長河就會恢復(fù)如初。
熊沅腳邊的菜苗沒見一分增長,彎月依舊如鉤懸掛觸手可及的天邊。
“滾吧!”
熊沅轉(zhuǎn)過身拉了拉齊明義的衣袖見他不為所動,在他臉上輕拍了兩下柔聲說道“明義,我們走吧!”
齊明義這才漸開六識五感。
“從今以后,我不是你先生,你也不是我的學(xué)生了!”
熊沅笑著開口說:“先生不認(rèn)學(xué)生可以,但學(xué)生絕不會不認(rèn)先生!”
熊沅和齊明義兩人沒有動只是眨了個眼,兩人就又出現(xiàn)在了竹海聽濤樓大門外,似是兩人自從走出大門外就一步都沒有動過。
“明義走!”熊沅摸了摸胸口多出的一本書籍又說了一句“我們?nèi)ガ槼?!?p> “你是不是回不來了?”
“哈哈!是啊!你欠我的!”
齊明義沒有再說話,緊跟著揮動手臂大袖飄搖的讀書人,讀書人一席白衫,月光映照下風(fēng)華無雙!
我熊沅何處不讀書!天地是書桌,江山是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