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管道沒有名字的清水潭邊來了另一批人。
八名騎將身下都是清一色的棗紅色神駿,馬蹄聲整齊有序。騎將身上都穿著大楚制式輕甲。
不光有馬蹄聲,隨著馬蹄聲之后,壓在平整官道上車輪轆轆聲也逐漸清晰。
四匹與騎將身下同樣的棗紅神駿并駕齊驅(qū),拖拉這一輛巨大華貴的馬車。六只青銅鑾鈴掛在車蓋沿角,馬車行走之間清脆叮咚聲不絕于耳。
青色帷幔蓋住了兩側(cè)窗口和馬車大門,駕車的是一個眉眼都沒長開的小女童,說是在駕車不如說小女童在玩耍,更像是四匹神駿在自主的拉著華貴車架在前行。
馬車之后仍然有幾十騎跟隨,其中還有八批棗紅色神駿,至于其他馬的品相倒也一般,馬上的人也沒穿大楚的制式輕甲,更像是江湖游俠,武夫豪客。
抵達秦早朝三人所在的清水潭時為首的八騎率先停下,從他們正中間一位小將翻身下馬朝著秦早朝三人走來,左右兩側(cè)的兩騎下馬向停在身后的華貴馬車走去。
李壞收起腿上在開柳集買的吃食看了看秦早朝,向著走過來的小將笑了笑。哪位小將也回應(yīng)這笑了笑。
小將目光看向古稀老人,見他身子微側(cè)是想用那個面前擺著一疊疊精致菜肴的少年郎的身子擋住自己的目光。
小將隨即對秦早朝拱了拱手笑著說道:“三位,不知此處可否讓給我們?”小將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雖說穿著大楚制式輕甲的年輕小將語氣極為緩和,說出的話語卻霸道無比,看似與人商量但張口就要秦早朝三人讓出此處清水潭。
秦早朝頭也不抬的說道:“不太行!”
小將愣了愣看了眼仍在進食的秦早朝。
李壞起身說:“這位小將軍,我們歇息的也差不多了,這就走!”李壞說完走過去要拉起秦早朝,對他使著眼色,意思是你看不明白來的什么人么?一看這陣仗和氣勢就不是一般人,少惹事,快走!
“無妨,是尹某冒犯了,不知三位還需多久,我們可以稍等一會兒?”尹姓小將又抱拳一禮繼續(xù)說:“實在是我家公子身份有些特別,行個方便!”
小將說完還故意瞥了一眼掛在馬車車蓋頂上的明黃旗底,上寫亮紅兩字“公孫”。
“那你先等著,等我吃完!”秦早朝有些生氣,他瞧不得這些人。
小將不再言語只是杵在哪里瞇著眼睛盯著秦早朝。
“小子大楚可沒幾個姓公孫的,不巧的是就算哪一個,好像都不太好惹!”說話的是秦早朝身后的老人。
“不過我覺得凡是都要講個先來后到,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小子,我支持你”鄭夫子說完就起身向遠處挪去,李壞怒目瞪著這個該死的老頭子,著是干嘛,以為鬧出事情,咱倆跑得掉?
不過李壞沒空搭理鄭夫子望向馬車上的旗幟臉色有些難看,抱拳對小將說:‘我與他不熟,楚人李壞這就走!’
正如鄭夫子所言,大楚姓公孫的人并不多,能有馬車前的四匹馬,前后十六個大楚精銳騎將,身后跟著的仆役侍奉,憑李壞的眼力都能看出,無論拎出哪一個都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上一次在瑯城時秦早朝與甲衛(wèi)的沖突,李壞還敢說上兩句勸一下,但這次,李壞不敢,李壞眼睛瞪大看著秦早朝見他仍是毫無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單說馬車前的四匹馬,大楚就幾乎沒有幾個人有這種儀仗,幾人中有一位公孫氏,最惹不得的一位公孫氏,哪位最說不得的公孫將軍。
“先生!”遠處飛奔過來一個背著一座小山包的壯碩漢子高聲呼喊,壯碩漢子看到鄭夫子的時候笑的極為開心。
鄭夫子一拍額頭跳腳怒聲道:‘我讓你跟著你小師弟么,誰讓你來的!’
壯碩漢子跑到清水潭邊高高躍起好似飛起一般直接落在了鄭夫子身邊,落地時腳下沒有揚起一絲塵土。
壯碩漢子傻笑著說:“先生,小師弟就在后面,我怕你又跑了扔下我!”
鄭夫子擼起袖子想要拍壯碩漢子的頭卻發(fā)現(xiàn)根本拍不到“來,你把頭彎下來!”
壯碩漢子依舊傻笑的蹲下了身子微微低頭湊到鄭夫子面前。
“啪!啪!啪!”鄭夫子卯足了勁連拍了三下邊拍邊說:“我什么時候跑過!什么時候!”
“先生,上次小師弟問你問題,你沒答上來,一跑就跑了十個花開花落”壯碩漢子想了想抬起頭看著鄭夫子認真的說道。
“來來來,你把頭低好,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開竅我就不是你先生”
壯碩漢子原本傻笑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嘟囔著說:“先生,我開竅了!開竅了!”
鄭夫子停下了拍打著壯碩漢子后腦的手,背在背后甩了甩冷冷的說:“先生我跑過沒?”
壯碩漢子側(cè)過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你跑過沒?”
壯碩漢子見自己先生又擼起袖子連忙側(cè)向另一邊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早朝。
秦早朝打了個飽嗝輕輕的搖了搖頭。
“先生沒跑過!”壯碩漢子連忙答道,鄭夫子抬起的手沒有落在壯碩漢子的后腦上,他開心的咧嘴對秦早朝笑了笑。
小將在看到壯碩漢子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將右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當(dāng)突然出現(xiàn)的壯碩漢子凌空跳起穩(wěn)穩(wěn)的落在鄭夫子身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隨時拔刀的準備。
看到之后的一幕幕后,將士非但沒有因為壯碩漢子如幼童般的表現(xiàn)松懈半分,握住刀柄的手心有汗?jié)B出,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雖說仍是瞇著眼睛看著秦早朝,但暗中調(diào)動的氣機已經(jīng)鎖定了那個看起來都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普通老人。
“尹校尉回來吧!”馬車里突然傳出一個溫潤男子的聲音,青色帷幔掀開,走出一個身材修長,長相雖說并不出眾,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上位者雍容華貴的氣度。
溫潤男子走下馬車,駕車的小女童想要跟著下來,他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女童的小腦袋讓她在車架上等自己。
溫潤男子走的不急不緩,笑容和煦的繞過清水潭一步一步走向幾人所待的這片鵝卵石塊地上。
只是走到一半,溫潤男子突然頓了一下彎腰拍了拍鞋面上剛粘染上的一片草屑,直起身繼續(xù)向前走去。
“是我們唐突冒犯了了,特此來道個歉,還望海涵。我叫公孫仲!”公孫仲面向秦早朝以書生禮行禮致歉。
“我叫秦早朝,早上的早,朝陽的朝!”秦早朝抱拳還禮。
“告辭!”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