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人馬立刻碰撞在一起,兵刃相交的聲響大作。
黑夜之中,沒有人看得清對方的面容,但是張力這邊卻有一個優(yōu)勢。
對方騎著馬,但是沒有沖起來,這么短的距離,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靶子。
刀客們手中的快刀紛紛朝著騎著戰(zhàn)馬的人身上招呼,根本不會砍錯,但是日渥布這邊就沒那么幸運了,他們本來就是仰攻,位置十分不利,現(xiàn)在被人一頓猛沖,騎著戰(zhàn)馬反而施展不開,一時之間,紛紛被刀客們砍下馬來,慘叫著摔倒在地上。
“下馬!步戰(zhàn)!”
日渥布只聽著慘叫聲,就知道自己弟兄正在被屠戮著,眼睛中都急得要噴火了,撕心裂肺的喊道……這些人都是他從族中挑選出來的好手,要是都戰(zhàn)死了,他們族群今后別想在這塊地上立足。
他手中的狼牙棒舞動得更快,而且他根本不再防守,只是一味的向前橫掃,試圖硬生生的在刀客們的地盤上擠出一點空間,為自家弟兄掙得喘息的機會。
“圍住他們,殺!”
眼看著戰(zhàn)事對己方有利,張力立刻下達命令擴大戰(zhàn)果,同時,手中的陌刀也不閑著,迎著日渥布而去。
這人是羌族人的主心骨,只要殺了他,對方立刻就能瓦解。
日渥布的狼牙棒劃出一道道半圓,撕破了夜空中的空氣,逼得刀客門紛紛后退。
而張力的陌刀閃電般的刺出,直取日渥布的面門。
“喝!”
面對陌刀,日渥布也不避讓,他將狼牙棒一擺,橫在胸前,硬生生的接了張力一擊,然后,不顧周圍砍過來的刀光,碩大的身軀直撲張力,想用體格上的優(yōu)勢將對方壓倒在地。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這些人自從進攻到現(xiàn)在,都沒有怎么說話,唯一說話的人,就是這個拿著陌刀的漢子,直覺告訴他,這人就是他們的頭兒。
擒賊先擒王……雖然日渥布不知道這句話,但是,他知道這個道理。
張力的陌刀挑開狼牙棒,心中暗想,他的刀快,只要抽刀再刺對方一下,對方必然沒法抵擋。
只是,他的刀剛剛抽回,對方黑壓壓的身軀就撲了上來,轉(zhuǎn)眼間,兩人不過三兩步之遙,陌刀太長,已經(jīng)刺不到對方。
“哼?!保瑳]有猶豫,張力棄陌刀,順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彎刀來,迎著日渥布沖了上去。
砰砰,一聲巨響,張力只感到胸口像是被大錘子砸中一樣,整個肺部都快要變了形,眼前一黑,蹬蹬的往后退了好幾步。
該死的,他居然藏了暗器?!
忍著胸口的劇痛,張力半蹲著,用刀尖杵著地上,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
而日渥布并沒有乘此機會上來搶攻……他立在當(dāng)場,捂住左臂,指縫中血流如注。
兩人心中同時大驚,都沒有想到對手留了后招。
就在剛才,日渥布從腰間揚起一個鐵流星錘,扔了過去,這么近的距離,張力根本無從閃避,只能咬著牙,根本不管這是什么東西,揮刀砍在日渥布的左臂上。
兩人幾乎一起被對方擊中,又同時暫時喪失了戰(zhàn)斗能力。
“日渥布,讓開!”
一個人操著羌語突然在日渥布身后出現(xiàn),手中還持著弓箭,箭尖,正對著受了傷的張力。
是日達木?……看到這個人,日渥布心中頓時一陣狂喜。
雖然這人人品不怎樣,但是,箭術(shù)卻是一流的,只是,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是帶著本族人在最后么?
來不及弄清楚心中的疑問,日渥布只能將身子移開,給日達木騰出位置來。
張力與日達木不過五六米的距離,這么近,不要說他還受著傷,就算是平日里,想要避開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周圍的刀客們紛紛發(fā)現(xiàn)了首領(lǐng)的情況不對,紛紛想過來幫忙,但是,都被羌族人纏著,一時半會兒騰不開手。
對方的人數(shù)本來就多,要是自己這邊的主心骨再死了的話……
“去死!”
日達木高聲喊了一句,心中騰起一股隱隱的得意。
他在后面看得清楚,那個手持陌刀的漢子一馬當(dāng)先的沖出來,起初他還以為對方是個先鋒,主將在后面呢,沒想到他聽到那個漢子兩次說話,對手都變了打法,這才看出他居然是那些人的主心骨。
而日渥布挑上了他,日達木覺得機會來了……他知道日渥布的實力,就算是那個漢子再強悍,恐怕也不好對付。
于是,他下馬而行,悄悄的潛伏在日渥布身后不遠處,也不與周圍人廝殺,黑夜之中,一時半會兒沒人發(fā)現(xiàn)他,等了片刻,果然,兩個人兩敗俱傷,他瞅了個空子,這才現(xiàn)出身形來。
張力眼睜睜的看著羽箭射向自己胸口,來得甚急,他身體半邊都麻痹了,想避開卻是有心無力,此時心中已經(jīng)別無他想,只能等死而已。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他后邊沖過來,身子一撞,壓在張力背上,張力被這一股力道沖得站不穩(wěn),向前倒去,羽箭頓時偏了方向,堪堪擦著張力的肩膀而過,只留下一道血痕,卻并非受傷。
在場眾人齊齊被這個變故弄得一頓,還沒回過神來,特別是日達木,看到自己志在必得一擊居然被人破壞掉了,立刻愣在當(dāng)場。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愣之中,他只覺得眼前一花,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下意識的低頭一看,一只羽箭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飛來,穩(wěn)穩(wěn)的插進自己的胸膛里。
他張開嘴,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他只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正在快速的消失,手腳都不聽使喚。
依稀仿佛之間,他看到張力背后閃出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提著弓箭,正對著自己。
難道,自己是被這個小鬼殺掉的么?
日達木的神智已經(jīng)不清楚了,他呆呆的盯著前邊看了一眼,仰天而倒。
石頭手持著再次上了弦的弓箭,目光冷冷的盯著那倒下去的人,手端得很穩(wěn),心里卻是不爭氣的連續(xù)狂跳。
他居然又殺了人,這一次不是偷襲,而是堂堂正正的一箭射死了對方……
石頭咽了一口吐沫,強壓下心頭焦躁和不安,還有那見了血,害怕的情緒,深呼吸著,學(xué)著牛伯教自己的姿勢,將箭尖又移向了下一個目標。
就在剛才,他在哨崗上干著急的看著底下的廝殺。
他不會刀術(shù),上前了等于送死,想要在上面射幾個人,但是以他那半吊子的箭術(shù),沒準還會射到自家的兄弟。
他這是第二次感到自己這么沒用,連一點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看著下面的弟兄在廝殺著。
戰(zhàn)局一片混亂,天色又這么黑,石頭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
直到日渥布揮舞著狼牙棒,將周圍的空間清掃出來時,石頭才看見張力和他糾纏在一起。
兩人相斗,石頭暗地里為張力擔(dān)心著,他們二人用的都是長兵器,與刀客們的短刀截然不同,因此,他們周圍空著的地方越來越大,亂斗之中,敵我都怕被長兵器無辜掃到。
就在這個時候,處于高處的石頭看到對方一個影子正悄悄的湊過來,從雙手的姿勢來看,是拿著弓箭。
他想偷襲?!
石頭看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看看他的去路,顯然是沖著張力去的,石頭焦急的站在哨崗上面大喊著,試圖提醒張力小心。
但是,亂戰(zhàn)之中,敵我雙方的兵器相交,叮當(dāng)作響,混戰(zhàn)之中全是一片金屬的撞擊聲,而羌族人的叫嚷聲又不絕于耳,這種情況下,他的聲音根本就聽不到。
眼看著這個偷襲的人原來越近,石頭心一橫,也不顧自己的安危,提著弓箭從哨崗上跳下來,直奔張力而去。
他原本想湊近了先給對方一箭,但是,他的箭術(shù)不精,而且跳下來了之后,視野不比在哨崗上,黑夜之中,除了重重人影,他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
直到對方那個大個子讓了道,而且偷襲的人現(xiàn)身之后,石頭這才找到目標,但是也來不及提醒張力閃躲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石頭只能奮不顧身的向前一撞,把張力撞歪……但愿那支箭別射中要害就好。
他一撞之下,被張力寬厚的背脊又彈了回來,正好把握住重心,沒有失去平衡,手上的弓箭也還沒有丟掉,連指頭都還扣在弓弦上。
而遠處那個偷襲的人像是愣住,居然就這么沒有防備的站著。
石頭來不及多想,照著平日里練習(xí)那樣子,拉弓,放!
對方終于應(yīng)聲而倒……
日達木的倒下讓羌族人的攻勢為之一頓……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族中有名的勇士居然就這么不明不白,悄無聲息的死了,而且,殺死他的,居然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主將一死,軍心必亂。
要知道日達木是族長的兒子,現(xiàn)在,就算是他們把這些漢族人全部殺光,搶了他們的財物,族長那里,也絕對不會輕易的饒恕他們。
就是這么一瞬間的恐慌足以決定戰(zhàn)局。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