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名為愚者的故事
希倫的某地，某人這樣寫道：“那在我以后來的，反成了在我以前的，因他本來在我以前?！?p> 身邊好奇的人問道：“你在寫什么呢？預言的施洗者?！?p> 那人說道：“我在記錄一篇天青色的故事，一部七卷的秘經(jīng)，只為作此見證，宣明父獨生子的道路?！?p> 那人繼續(xù)說道：“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這道太初與神同在。從來沒有人看見神，只有在父懷里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那獨生子有如人子，就住在我們中間。我們卻不知，所以我來作此見證，告訴人們，這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言語，如眾水的聲音。”
那人合上書，書封面上躺著四個大字。
《凡世之主》。
……
雕刻區(qū)域，一片雪白。
劉昊拿著手中地雕刻刀，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眼中為黑色的五彩石。
他并沒有立刻開始雕刻脈紋。
他似在在等待著某種契機的降臨。
他等待著心靈的平靜緩緩降臨，一如細雨將要飄灑至窗前。
他一定要等待著那個雕刻脈紋的契機出現(xiàn)。
那一閃靈光的出現(xiàn)。
否則，他將一直等下去，直到生命終結(jié)。
雕刻脈紋的區(qū)域只有他能控制人的進出。
這是夏煌重工繼承者的權(quán)限。
這也是銀之契約者的權(quán)限。
他可以一個人默默地永恒地等待著那個契機的到來。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這個區(qū)域里唯一的裝飾物。
一幅掛在墻壁上的畫像。
《海邊的卡夫卡》。
卡夫卡，名叫烏鴉的少年。
海邊大學的地下室里。
劉昊望著那幅畫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邊的卡夫卡》是由經(jīng)常陪跑的那位著名藝術(shù)家木寸上春木對繪制而成的。
該畫像還有一首同名的歌曲被人創(chuàng)作出來。
歌手洛神曾經(jīng)翻唱過。
但劉昊沒聽過。
他不怎么聽音樂。
劉昊看著那幅畫像。
畫像的具體形象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畫像只是一把打開真實之門的鑰匙。
它讓劉昊又回到了那個故事開始前的過去之中。
故事確實存在開始之前的時光。
畫面的內(nèi)容變得朦朧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所見的畫面是真是假。
但他總覺得那是真的。
眼光停留在已然被幻想異化的畫像上。
他不是在注視畫像。
他是在注視著屬于曾經(jīng)自己的故事。
海潮攜著雪白的浪花一陣又一陣地沖上沙灘。
被浪花潤濕的沙子半明半暗，半濕半干。
身穿雪白連衣裙的清冷少女微微彎著腰，立足沙上，雙手放在裙上。
海風中裙裾微揚，雪白翻飛。
她面容精致，秀發(fā)瀉下，前發(fā)垂在額頭上，長發(fā)及肩，脖頸像瓷器般白，胸部微微隆起，雪白的玉足踩在沙灘上，淡淡地暖暖地在明媚的陽光下笑著。
她好似畫中的精靈，自有一種如同月光般自然的清冷風韻。
永遠生動的自然創(chuàng)造之美。
她笑著，在陽光之中。
宛若陽光中的夢想。
柔緩的海浪推涌著雪白的浪花沖向沙灘。
遠處待人歇息的木屋走廊上，一個少年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少女。
少年在陰影中望向陽光中暖暖笑著的少女。
在光影斑駁的陰影之中，我們看不見少年面部的情感變化。
他坐在躺椅上看著遠處海邊中少女的笑顏。
在陰影中，少年向著少女的方向伸出右手。
他手有點發(fā)抖，卻又不知為何有點想要縮回去的意思。
躺椅旁是一片山茱萸。
山茱萸紅紅的果實鮮艷有光澤。
其黑綠色的枝葉半覆著陰影。
它在漾著海潮味的柔風中無言地搖曳著，有如一首陰影的歌，有如他回不去的過往。
視角再看向更遠處海邊高高的山崖。
一路的樹木連到懸崖前。
崖上有一座燈塔孤零零地矗立。
懸崖陡峭。
在陽光下，崖壁流淌著銀灰色的光。
光像銀灰色的死。
在陡峭的海邊山崖的映襯下，少年、少女的形象似乎都顯得渺小了許多。
高塔旁邊幾朵白云似乎發(fā)覺高塔的孤單，緩緩地飄來，要與高塔做伴。
云朵在大海上留下了漂浮不定的倒影，將烏鴉的倒影重疊，烏黑而又凝重。
海天一線。
一半水藍。
一半云白。
沙海交界。
一半白雪如月。
一半黑沉似影。
白黑雪沉。
如月似影。
畫面充滿了縱深感，似在截取某段逝去的時光，似在用這副寧靜不衰的美好畫面去徒勞地填埋已然失去的往事回憶。
劉昊身臨其境，像道林?格雷一般被畫像所吸引。
這副畫像似乎是一把打開往事的鑰匙，只要氣味出現(xiàn)，關(guān)于往事的氣味和觸感便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
手間沙子滑落的感覺，夏日海水的溫度，平淡而柔的撲面海風，土的味道，木屋中的回憶，躺椅護手的觸感，坐在躺椅上的感覺，山茱萸的味道，少女身邊的清香，云的味道，陰影的味道，嘆息的味道，無奈的味道，宿命的味道，命運的味道，一齊涌上劉昊的心頭。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十八年的歲月里究竟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他似乎也曾有過像畫中所描述的那樣美好的光陰，曾經(jīng)深愛過某個人。
他似乎想要去尋找，尋找一個像畫中少女那般的少女。
可是這尋找得到了嗎？
去哪尋找這樣的少女？
去夢中的那個地方嗎？
去畫里的世界嗎？
自己是畫中的少年嗎？
并不是，他只是劉昊……
夢已結(jié)束。
夢醒時分。
微明昏暗的夜里一滴晶瑩的露水自樹木枝丫上落下，漆黑凝重，悵惘哀默。
他的視線從那充滿魔力的好似過去的畫中掙脫出來。
他發(fā)現(xiàn)契機來臨了。
他要雕刻脈紋。
他要拯救一切。
在這一瞬間，他進入了靈魂的領(lǐng)域。
生命的光中。
他仿佛聽見了逗黑貓少年的祝福和希冀。
這是來自過去自己的祝福與許愿。
在那來自過去的祝福與希冀中，逗黑貓的少年跟劉昊說了很多話，也告訴他一場愚者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但未來不會如此的故事。
那是一場名為愚者的故事。
叫劉淼的少年如此對劉昊說：
你會開始一場名為人生的神秘之旅。
一場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自己，忘卻自己，認識自己，改變自己，從而回歸自己、超越自己的旅途。
你會重新拾起自己的命運，走向玄奇的異能世界。
你也會與命運擦肩而過，在夜之盛典中充當神秘之王。
你還會與命運同行，與神同行踏入極限的終點。
你更會逐漸向著命運走去，在晨昏中與光芒一同墜落。
之后的你還是未能察覺出自身的命運，你會在傍晚黃昏時分拾起早晨遺落的花朵。
于是，你舍棄一切與命運戰(zhàn)斗。
你遭到了命運的背叛。
你背叛了自己的命運。
而到了最后，最后的一切都在浩大的復活的圣歌中，緩緩落幕。
你終于超越了命運，回到了故事的起點，自此開始了一段超越一切的神秘之旅。
這便是你的故事。
你一生的故事。
這便是愚者的故事。
名為劉昊的故事。
于是，劉昊開始雕刻脈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