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婚姻登記制度
所謂格局，是人對認知范圍內(nèi)事物的認知程度，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結(jié)果。格局大的人，即使有再深的愛恨也不會因此迷住她的雙眼，而去害人。顯然，蘇敏要讓我們失望了。
“阿珍，你速叫蘇大家的過來一趟?！碧K敏吩咐道。
蘇大家兩口子原本是蘇府的家生子，后來跟著蘇敏進了宇文家，如今在府內(nèi)的關(guān)鍵崗位，廚房總領(lǐng)事。
蘇敏開門見山，“大娘子，你家郎君與我是本家，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拿你當外人。雖說只是在后廚當執(zhí)，但這府內(nèi)府外，你也算的上半個主子?！笔?，她蘇大家的撈的好處何其多，除每月供奉給蘇敏的，剩下的也足以過成小富之家了。上個月，給兒子在東城買的府宅剛整修好。
主子抬舉你，是因為你能為主子分憂出力，“敏夫人有什么需要小的辦的，盡管說?！?p> 敏夫人？下走們私下都這么叫。
蘇敏到底閨閣出身，太粗俗的話，講不出口，正猶豫著，阿珍道：“你去查看一下，有沒有什么藥劑是無色無味，放入湯中助興之用？”
都是過來人，蘇大家的哪能不懂什么意思。估計是敏娘子想要留住公爺，又抹不開面兒。男女之間，不就那么回事唄？！況且闔府上下誰不知她家娘子與郡公爺恩愛非常，蜜里調(diào)油。只是，“虎狼之藥，有害身體，敏夫人不可多用?！毙》蚱拗d偶爾為之倒是可以。
“我省得?！碧K敏心道，她和宇文安樂從來水到渠成，幾時需要這些勞什子玩意兒。
蘇敏心中早有計謀，而宇文愷和崔瑜也按部就班，展開了捉鬼行動。
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天。除夕夜，太常寺卿帶領(lǐng)手下的官吏們，領(lǐng)著皇家歌舞樂團的男女隊員們，在大殿前表演“儺舞”。上首位的楊堅和獨孤伽羅舉杯同慶這大隋開國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
杞國公宇文忻帶領(lǐng)眾兄弟和弟媳，三叩九拜，共祝帝后，“福延新日，慶壽無疆”。崔瑜當然在列。
春節(jié)晚宴果然豐盛許多，年糕、餃子、糍粑、湯圓、荷包蛋、大肉九、牛展、全魚、美酒、福橘、蘋果、花生、瓜子、糖果、香茗，應(yīng)有盡有。崔瑜開心享受著作為貴族階層的美好待遇，嗑嗑瓜子兒，喝點小酒，同時不忘跟旁邊坐的夫人們閑聊幾句。
婦女們難得出來聚聚，八卦故事，還真是，一籮筐。戶部尚書糜雋的夫人講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案例：襄陽人士王某，做鏢局生意的，天南海北哪都去，家里有發(fā)妻正室一人，妾三人，嫡子一人，庶子兩人。然后，在朔方有一妻一子，在江夏有一妻一子，在丹陽也有一妻一子。平時吧，或許互相沒通過氣，相安無事。好了，王某突然害病死了，這各地的老婆們都奔到襄陽要求分財產(chǎn)，且聲稱自己是嫡妻，自己的兒子才是嫡子，理應(yīng)多分才是。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講到這里，夫人們有的說，“挨千刀的，管不住褲襠里的玩意兒，這下傻了吧！”
有的說，“想要女人，都納回來不就行了，長幼尊卑有序。這是何苦來哉？”
崔瑜卻道：“如果每當有婚嫁喜事，都能及時去當?shù)氐墓俑畧蟾鎮(zhèn)浒福窈笤趹艏暇陀袚?jù)可查，在上報人口時也有據(jù)可循。這樣的事自然不會發(fā)生了?！边@就是現(xiàn)代人的婚姻登記制度，避免重婚，避免家庭財產(chǎn)風險。
獨孤皇后剛好也聽了一耳朵，積極地加入討論之中，“是啊，這樣過了明路，對我們女人也是個保障。”她忍不住打量自己的表侄女，才十六歲，就有如此不凡見識。
崔瑜又道：“皇后殿下最是體恤愛戴百姓。臣婦以為，我們女人真的很不容易，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還有可能遭受郎君的移情別戀而被拋棄。我以為，不僅僅是結(jié)婚需要登記，和離同樣需要?；榍暗呢敭a(chǎn)本屬于女方的女方自可以帶走，婚后共同的財產(chǎn)所得女方一樣有份......”
“瑜娘，不可胡言！”出聲打斷她的是杞國公夫人崔茹。
獨孤皇后心地寬容，言語溫柔，“無妨，本是家宴，各位盡可以暢所欲言。”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極為贊賞，繼續(xù)道：“瑜娘，那依你之見，實行了婚嫁備案，婦人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對嗎？”獨孤皇后最是倡導(dǎo)女權(quán)，也一直在苦思冥想一些保障婦女權(quán)益的措施。
“皇后娘娘，請恕臣婦魯鈍。臣婦以為不盡然?；橐龅怯浿荒鼙Ｕ蠇D人的財產(chǎn)權(quán)益，至于其在家中的地位，受不受郎君待見與此并無太大干系。所不同的，夫妻和離的成本增加，或是郎君想要休妻時，得掂量掂量了?！?p> 崔瑜的新穎觀點說到了許多人的心坎里，也有人發(fā)問，“那么納妾需要登記嗎？”在崔瑜的時代，沒有合法的妾室，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還是崔茹補充道，“《春秋》曰：女為人妾，妾不娉也。妾乃奴也，不可與妻比肩?！?p> 在座的都是正頭夫人，紛紛附和，“有理有理?！?p> 除夕宮宴，清河崔氏再次引來側(cè)目，受歡迎指數(shù)和關(guān)注度被提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新年伊始，大隋即刻推出《戚姻律》，這部律法中有明文規(guī)定：凡嫁娶之儀肇，均載于官案，以備疇霊。據(jù)說，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婚姻管制的律法，影響后世千年。當然，主要還是歸功于獨孤皇后的有力推動。
要說除夕夜長安城最為熱鬧的莫過于驅(qū)攤大隊了，你可以戴上面具，扮成你喜歡的任何鬼怪妖孽，活蹦亂跳，歡呼笑鬧，非常新鮮刺激。有點像后世的洋節(jié)日：萬圣節(jié)?？上В掼ぶ挥辛w慕的份了。她跟著宇文愷回家已經(jīng)是正月初一早上了。
院子里是還未完全熄滅的大火堆，崔瑜想象著昨夜大家吃過團圓飯，有的喝高了，手拉手臂挽臂載歌載舞的熱鬧場面。
“你喜歡？今晚還會有的。”宇文愷看出了她的心思，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娘子，貪玩一點很正常。想當年自己十六歲時......
“是啊，清河過年遠沒有京城這般熱鬧?！贝掼そ忉尅?p> “如果你想上街，等十五時我?guī)愫兔裟镆黄鹑ァ！闭媸且晃婚_明的郎君。
長得帥，有才干，有氣度，還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可惜不屬于自己。唉！崔瑜不由嘆了口氣。
昨天過除夕，今天就是賀元日了。宇文愷作為家主，在庭前燒起了爆竹，噼里啪啦，象征著一年好運。今年也是安平郡公府有了女主人過的第一個春節(jié)，自是與往年不同。夫妻二人共同摘下掛在大門兩邊的舊桃符，換上新的。驅(qū)邪避鬼，家宅安寧。
昨天不在家，今天太夫人蘇怡給宇文夫婦二人補上了賀歲金，每人一個純金送子觀音墜子，充滿了濃濃的期許。
然后家里人相互祝福，團團坐定，進入安平郡公府真正的團年飯程序。
遵照古禮，崔瑜吩咐首先上的是椒柏酒，據(jù)說有驅(qū)邪解毒之功效，但味道著實不敢恭維。然后是五辛盤，分別放著大蒜、小蒜、韭菜等，還是那么的詭異。先吃難吃的，然后就是小孩兒都喜歡的麥芽糖，不過他們府中沒有小孩兒，只有太夫人動了幾筷子。最后，隆重推出的是湯中牢丸，就是餃子。
終于到了有崔瑜用武之地的環(huán)節(jié)，她一早就吩咐下去包了往年都不曾放過的餡料，豬肉韭菜餡。味道著實鮮美，連一向不愛此吃食的太夫人都不禁用了兩大碗。更別說宇文愷了，大小伙子嘛，好吃到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