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很冷,王沐穿著加厚的紫色長袍,他看著紅石上擺放的一個玉罐。
這玉罐里是他培養(yǎng)的道蟲。
他帶著緊張與期待的情緒擰了開來,一股極為刺鼻的腥臭傳來出來,緊接著又有一股讓人暈眩的香氣,這香氣有些像桂花的清香,但更加的濃郁。
他低頭看去,只見一只渾身猩紅,指甲大小的小肉蟲安靜地趴在罐子內(nèi),它看著像一顆小肉球,胖圓胖圓的,但仔細看去,可以看見它的身上全是緩緩蠕動的觸手,而這觸手上居然全是尖銳鋒利的牙齒!
這只道蟲沒有眼睛,沒有足,但它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口器!
他看著這只圓滾滾的道蟲,深吸一口氣,左手拿出父親留給自己的紙信,將右手手指伸了進去玉罐。
在手指靠近這肉蟲的瞬間,它的身子頓時向著手指伸去,如同一個水蛭一般,它的觸手直接黏在了手指之上,眨眼間,它的身子直接從手指里鉆了進去!
手背上一個小小的鼓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胳膊上移動。
鼓包經(jīng)過后的皮膚會癟,留下一條凹下去的肉槽,而且,一陣陣刺痛會從這肉槽內(nèi)傳出。
王沐咬緊了牙齒,臉色痛苦地蹲坐在紅石上,道蟲還在移動,它對著脊背上的道骨直直爬去,在爬行的過程里,它會啃食掉擋在前方的一切血肉。
絞痛持續(xù)不斷的傳來,王沐似乎聽到了道蟲啃食血肉的吱吱聲。
他捏緊了拳頭,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村民們不屑的話語,蘇畫三冷漠的眼神,王越得意的笑意,還有那白衣弟子對自己森然的殺機。
三年后能不能拜入紫霞峰,我無所謂,可五年的時間我必須達到固爐期!
絞痛還在持續(xù),吱吱的聲音在道蟲爬到脊背上時突然轉(zhuǎn)變,一陣嘎吱的聲音赫然傳來。
道蟲已經(jīng)在啃食他的骨頭!
撕裂血肉的痛王沐尚能承受,但骨頭被無數(shù)顆利齒啃咬的痛苦瞬間讓王沐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他急忙從懷里掏出一把草根,這把草根由五種草藥組合而成,啃食汁液會對人有一種致幻的作用,會間接地減輕人對痛苦的感覺。
他在年幼時喜歡看書,知曉不少草藥的功效,在抓捕蟲子時,準備了不少。
體內(nèi)的痛感持續(xù)不斷地傳來,他低吼著,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手里的這把草根!
痛苦好像弱了些,但道蟲的啃食畫面似乎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他看見肉乎乎的道蟲爬在自己的骨頭之上,肚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口器深深地咬在骨頭上固定身子,而身子上幾十條如水質(zhì)一樣的觸手在吸附在骨頭上瘋狂的啃咬,吸噬。
劇烈的痛苦讓他的他的拳頭捏的發(fā)青,面孔變得扭曲,猙獰,身子不斷顫抖,脖子上的青筋恐怖地暴起,他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被這蟲子的啃咬而痛死,但當看見手里的紙信,落款是你的無用爹時,他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
兒子,不會讓您,失望!
絞王沐咬牙堅持,在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時辰后,這痛才變得麻木,到了一個勉強能夠忍耐的程度。
呼…
王沐大口大口地喘息粗氣,他的額頭還有后背全是汗水,大紅石上濕漉漉的一塊。
他雙手撐著身子緩緩地站了起來,剛剛下地,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wěn)。
他急忙倒向洞壁,扶著墻,穩(wěn)穩(wěn)了身子,脊骨處痛得很厲害,他決定要去藥峰尋一味可減輕痛苦的丹藥。
步伐蹣跚著走出了石洞,洞外不知何時下過雪,目光所及,蒼茫一片,四周挺拔秀麗的山峰,毫無例外的全部穿上了素白的雪衣。
布鞋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瀑布的水流聲也夾雜了一些冰塊碰撞的聲音。
這雪不知下了多久,矮小的樹木與雜草被白雪壓彎了藏在了積雪里。
王沐吐著白氣,側著身子折斷了一根樹枝,用樹枝探路,隨后才緩緩地移動。
山路崎嶇,一路行走很是緩慢,好在他穿的厚實,沒有感覺到太過寒冷,不過暴露在的臉還有手掌還是被凍得通紅。
嘩啦…
一坨積雪毫無預料的從上方落了下來,砸在了王沐的頭上,頓時開了花。
王沐指著落雪的大樹怒罵了一聲,急忙用手揉頭發(fā),抖衣服,但從脖頸處溜進去的積雪還是冷得他齜牙咧嘴。
時間過去約莫一個時辰,他來到了登山青石階梯上。
梯路上有不少雜役弟子拿著竹掃帚清掃著青石階臺上的積雪,竹枝與墊著積雪的青石摩擦發(fā)出很奇妙很悅耳的聲音。
他們紛紛羨慕地看著王沐,因為他們只有干活時才能在這條路上停留,而這個人卻可以一直攀登上去。
王沐越爬得高越發(fā)現(xiàn)積雪越厚,而清掃積雪的雜役弟子也不見幾個。
是這上面更冷了,而且階梯上的雪已經(jīng)凍成了透明的冰。
爬了不知多少個時辰,王沐終于來到了半峰上的外門區(qū)。
脊背還在持續(xù)的刺痛,這種痛沒辦法避免,王沐只能咬牙堅持。
他告訴自己,此刻越痛這道骨以后便越大!不再是一寸,而是一整節(jié),甚至是整條脊骨!
整條脊骨…
他想著想著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很自信。
他起身走向一條大鋪滿了積雪的大青石路,這條路分有三條,一條去劍峰,一條道峰,一條藥峰。
“先去藥峰吧,太痛了!”王沐嘀咕一句,走向了最左邊的登山小道。
雪漸漸地又飄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如鵝毛一般,天地之間白雪茫茫,素天宣山,只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如宣紙的地面上留下一連串淡墨色的雪印。
王沐走到一處丹房前,拍落了身上的積雪。
砰砰砰…
他拍了拍刻畫著陰陽二魚的丹房木門。
咯吱…
一個身穿灰青色棉襖,約莫八九歲的紅臉藥童探出了一個腦袋。
“今日放丹時辰已過,師傅也不在,請回吧?!奔t臉童子稚聲說道,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看了王沐幾眼就要縮回身子。
“我不求丹,只求一解疼之藥?!?p> 王沐急忙拉住了就要合上的門,對著童子抱拳一拜說道。
“真是怪人,說沒有便是沒有,求藥去隔壁醫(yī)房?!奔t臉童子趁著王沐抱拳的空隙,直接將門啪的一聲合上。
一股涼風吹得王沐額前的碎發(fā)飄搖了一下。
“什么人??!”
王沐心里大罵了一句,直接一腳踢在了木門上,一股極大反力傳來過來,他驚呼一聲,身子直接倒飛了出去,摔在了雪地中,好在不痛。
他脊骨本就很痛,在這一摔之下,更是有一種身子被撕裂的感覺傳來。
他抓起了一把積雪往天空狠狠地一揚,似乎要把一切痛苦都揚出去。
這個什么破三代弟子身份有什么用!
王沐將腰間的紫色玉牌往丹房的木門上狠狠地砸去,哐當一聲,玉牌被反彈向了另一邊。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這丹房,嘆息一聲,又跑去撿玉牌。
這玉牌也不是毫無用處,可以吃飯,領衣裳,觀看各種授課…
“喲?小子,沒死呢?”
腦海里傳來一道極為嘶啞又囂張的聲音。
“大樹太太太…爺爺?”王沐詫異地怔在了原地,對著銅錢猛看。
“別看了,老子在給你傳音,你小子也別大驚小怪的,想說什么在腦子里想想就行了,行了,老子說了,你若沒死,就送你小子一個造化?!?p> 王沐心情頓時激動起來,揉著手掌等待著造化的出現(xiàn)。
過了許久,四周沒有任何的變化,反而是雪越下越大,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白色。
寒氣如刀,他感覺呼吸都變得痛苦起來。
“大樹太太太…爺爺,造化呢?”
“造化?你他娘的不說要什么,老子怎么知道給你什么造化!”
“老子等了你小子這么久,你是否不知道老子脾氣有多爆!若不是看在你先祖救過老子,不然老子現(xiàn)在就出來將你一拳打成嘿嘿怪!”
老漢的聲音極為暴躁,每一句都是嘶吼出來的…
王沐感覺無比的委屈,但又不能發(fā)作,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后用想法說道:“這造化就是您能滿足我一個愿望是么?”
“不錯!趕緊的!”
“好,那后生的愿望就是希望您能把你會的本領全部傳授給后生?!?p> “后生,不說你這愿望是做夢,單說你這身子也承受不了老子的一式小神通!”老漢譏諷似的說了一句,顯然不同意這個愿望。
“那…”王沐皺起了眉頭,隨后用手指點了點眉心后,眉頭一展,用意念說道:“我的愿望便是我要無數(shù)個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