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鎮(zhèn),錦衣衛(wèi)暗樁。
一進門,迎面碰到步伐匆匆的劉南。
“參見大人!”
見到蕭山,劉南躬身行禮。
“嗯,可是有事?”
見他行色匆忙,蕭山開口問道。
“回大人,彭知縣的案子有了新線索,屬下正準備去告訴您?!?p> 他親人尚在的事,只有跟了他多年的劉姓四兄弟知道。
聽聞有新線索,長腿邁步向屋內去。
“邊走邊說。”
這處暗樁,是蕭山私下設的,除了劉姓兄弟四人,只有一位又聾又啞且不識字的老仆,到還算得上是個可以放心說話的地方。
慢了他半步,劉南放低聲音道。
“端州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在彭知縣遇害前,曾有人看到鄭成在端州城內出現過?!?p> 聞言,蕭山停步,轉身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
“哦,是嗎?這下有意思了。”
說完,一手抱胸,一手托腮,再次往屋內走去。
劉南一臉茫然,有意思,大人什么意思?
來到屋內主位坐下,老仆端上茶盞。
劉南站在一旁,恭敬道。
“大人,一早收到消息,劉北便啟程去了端州,不知接下來您有何安排?”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既然劉北去了,咱們就不用去了,萬通錢莊那邊,你繼續(xù)盯著,有任何異樣,速來報我。”
“是,大人!”
劉南躬身行禮。
話畢,蕭山心中思量,大腦飛速轉動,唇角輕翹,端著茶盞,把弄杯蓋。
見劉南并未離開,清冷的眸子移到他的身上。
“可還有事?”
錦衣衛(wèi)的那些校尉,總旗們都知道,蕭山蕭千戶素來心思縝密,足智多謀,且不茍言笑,不近人情,但跟了他幾年的劉南卻不這般認為。
在他的認知里,跟著蕭千戶,只要你不辦錯事,不犯一些不可彌補的過失,他一般不會跟屬下計較過多。
是以,這么多年,性子憨直不甚聰明的他,卻一直留在蕭山手下。
“大人,屬下不懂您方才說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一早劉北看到這個消息,也說了句有意思,屬下想了許久,都未能明白,這才斗膽請教大人?!?p> 不懂沒關系,但不懂他卻沒法裝懂,劉北不在,也只能開口問大人了。
輕笑一聲,隨手把茶盞放在桌上,手指敲敲桌面。
劉南恭敬低頭,不敢看其鋒芒。
“坐吧,既然你不明白,我且與你說說。”
劉南立刻行禮坐下。
蕭山看了眼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大小伙子,他依稀記得,他們兄弟幾人最小的劉西今年也有十八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過去六年了。
“你們兄弟四人,唯你心性不夠,做事雖踏實,卻不去多想前因后果,當年我教你們的時候,便說過,凡事切不可單看一面,要打開局勢置身事外,方能總攬全局?!?p> 知道自己的缺點,劉南點頭受教。
知他品性,蕭山接著道。
“彭知縣此事,既涉及到皇子奪位,那便不能以尋常謀殺,排除異己來看。
此前,咱們并不知那彭知縣掩人耳目,匆匆回京意欲何為,自是探查不到半分線索,案子也就陷入僵局。
但反過來看,你覺得能讓彭知縣這般遮掩也要上京的,會是何事?”
劉南抬頭看了眼蕭山,隨即托腮思索片刻。
“定是與朝堂中人有關?!?p> 撫摸了腰間佩刀,蕭山點點頭。
“你可知彭知縣的出身?”
劉南答道。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彭知縣本名彭方舟,字有學,祖籍淮北云州,當朝首輔謝大人的門生,萬歷八年進士出身,萬歷九年皇上欽點的云峰縣知縣,連任六年,在任上為官清廉,政績優(yōu)良,是個受百姓愛戴的好官?!?p> 聽完,蕭山鮮有耐心的笑了笑。
“你倒背的很熟?!?p> 不好意思撓撓頭,劉南憨笑。
“大人謬贊了!”
斜眸看了他一眼,暗中翻了個白眼,這家伙,還真以為自己在夸他了!
“那你現在可明白了?”
劉南臉上笑容一滯,隨即神色一片迷茫。
明白?明白什么?哦,對了,有意思,不對啊,不明白?。?p> “大人,明白,不明白,嗯,屬下,屬下······”
不明白還在那沾沾自喜,還謬贊!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蕭山覺得今日自己頗費了些口舌。
“你且回去想想,那謝首輔是什么黨派,彭知縣是什么黨派,衛(wèi)云是什么黨派,我還有事,就不與你多說了。”
跟笨人說話,就是費勁,時間浪費在這,還不如回家看看自己美貌可人的小丫頭。
如是想著,放下茶盞,起身往門外走去。
劉南起身行禮,恭敬道。
“送大人,大人慢走!”
蕭山頭也不回的對他擺擺手。
“劉北回來后,讓他立刻去找我?!?p> 這個笨蛋,真是多一眼都懶得看他。
劉南哭喪著臉望著蕭山越走越遠的身影,心里一團亂麻。
大人,屬下真的不懂,你就不能說清楚些。
本來就不懂的劉南,被他一陣謝首輔,彭知縣,衛(wèi)云的說法,徹底弄暈。
劉南覺得,在劉北回來之前,他是別想弄清楚了。
端州城,月黑風高夜。
城中最大的青房頂,一高一矮兩名身手靈活的人影,找了房頂一處拐角,隱住身形。
黑夜掩住了兩人的面容穿著,只能從說話聲音看出是兩名男子。
瘦高男子道。
“三哥,鄭成離開端州前,最后見過的便是這煙雨樓的頭牌煙月?!?p> 矮個男子道。
“他也真是色中餓鬼,辦衛(wèi)云交待的差事,還敢逛窯子。”
瘦高男子輕蔑一笑。
“那還真要感謝他這一愛好,不然怎會給咱們留下線索。”
矮個男子嚴肅道。
“你說那煙月手里有鄭成來過的證據,可是真的?”
瘦高男子收斂笑意。
“確鑿無疑,白日里小弟打探過了,鄭成來的當日,被那頭牌煙月識破身份,在兩人歡好后,鄭成酣睡時,藏起了他的錦衣衛(wèi)腰牌?!?p> 矮個男子聞言一笑。
“干得好,這錦衣衛(wèi)腰牌素來是一人一個,且放眼整個大渝,也無人敢造假,若是拿到腰牌,那便是鄭成來過端州的鐵證?!?p> 瘦高男子道。
“證明他來過端州又有何用,咱們還是沒有他殺害彭知縣一家的罪證?!?p> 矮個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又不是大理寺,刑部,不講究罪證確鑿,上面要的也只是個結果,可沒說要證據?!?p> 瘦高男子立刻了然。
“那咱們拿到腰牌,證明鄭成在彭知縣遇害期間來過端州,且是私下來的,這般衛(wèi)云定然脫不了干系,而衛(wèi)云又是瑜王的人,如此,事情就明了了。”
矮個男子贊同的點點頭。
“有意思的就在這,你說那衛(wèi)云,難不成是傻了,竟會設計殺害彭知縣,這種狀況下,搶走東西,亦或是囚禁彭知縣全家,都比直接殺了要高明,所以,這事確實很有意思,不是嗎?”
瘦高男子笑道。
“這事,恐怕只有衛(wèi)云與死去的鄭成知道了,三哥,咱們現在就去搶回腰牌嗎?”
矮個男子抬手道。
“不急,后半夜再下手不遲,別忘了這端州還有其他周文廷的醉月樓?!?p> 瘦高男子暗暗點頭。
絆兮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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