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一是晉陽,二為雁門。
來往雁門的人并不算多,但成份卻是復(fù)雜,除了常年駐守的士卒之外,還有天南海北的商人,以及四處闖蕩的游俠。商人來雁門乃是逐利,而游俠在雁門是為了名聲。
在雁門,聲望最高的莫過于張仲,聲威最隆的莫過于穆順。
張仲是沙場宿將,雖說與鮮卑人的爭鋒中不及張奐耀眼,但卻也保護雁門、五原、云中不失。而穆順則是被稱為并州第一武將,這個名聲是因為早些年軍中比武,他為第一而傳出的。
“并州第一武將,這也太猖狂了些?!睉蛑遗郧脗?cè)擊打聽雁門的消息,宋憲哼了一句,顯然對穆順并不滿。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宋憲心中,呂布才應(yīng)該是并州第一武將才對。
呂布對此倒是淡然,前世的他有諸多光環(huán)加身,所謂第一武將早就聽了免疫。更何況穆順,不過是死在他方天畫戟之下的手下敗將罷了。
他對穆順的記憶并不太深,前世他投奔丁原,穆順便已經(jīng)在丁原帳下處處與他為難。后來呂布背丁原而靠董卓,穆順不服,便被呂布殺死。
相比于穆順,呂布更想與張仲見面,這位沙場宿將,即便是張奐也有諸多推崇,而前世的他,卻無緣一見,聽說是在呂布出山那年,死在了鮮卑人手中。
“喂,說你們呢,趕緊讓道?!?p> 卻見一名軍士對著一行三人怒斥,小貂禪害怕的躲在呂布身后,三人注意到了一行百姓商販已經(jīng)把路中間讓出來,只剩下三人還在路中。
那個軍士似乎有些不耐煩:“穆順大人馬上就要到了,你們還不讓路?!?p> 呂布和戲忠面面相覷,穆順不過軍司馬而已,好大的排場。
宋憲是個直脾氣:“喂,憑什么?”
“退下。”呂布大喝一聲,制止宋憲。
宋憲瞪軍士一眼,不甘心的和呂布等人靠邊。那個軍士明顯有些眼力,見他們退下后也沒有節(jié)外生枝。
穆順是在雁門郡內(nèi)縱馬登場的。
卻見他身材魁梧,鎧甲明光,年紀大概二十五六的模樣,胯下良駒如同他的頭一樣高昂。在這個排資論輩的社會,以他的年紀卻受到一地太守的重視,確實足夠驕傲。
而穆順卻是在呂布邊上停下來了。
自從來雁門,給小貂禪洗漱完,買了新衣裳后,她那清秀絕倫的臉便顯露在人前了。即便是一些行色匆匆的人也會想多看幾眼,而騎在馬上的穆順,恰好見到了貂蟬。
在大漢中,一部分達官顯貴都會有一些怪癖,而這些怪癖并不影響他們的名聲。
他一眼就看中了貂蟬。
“喂,你們?!彼T在馬上,神色高傲:“這個女孩值多少錢,我買了。”
卻聽一聲悶響,穆順連人帶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呂布的雙眼含著怒火:“就憑你?”
只見百姓們極快散開,一群士兵拿著長槍指向呂布等三人。宋憲提著刀,一馬當先:“誰敢向前!”
只聽戲忠慢悠悠道:“這位乃五原太守呂布是也,特意為雁門太守張老將軍賀壽而來,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他的雙眼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望向穆順。
五原太守四個字,讓一群士兵膽子弱了很多。
而此時的穆順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讓他丟了大臉的男人,咬牙切齒:“你說你是五原太守,有何憑證?”
他聽過呂布的名聲,也知道呂布的年輕,更明白在如今大漢,沒有人敢冒充官員。若是換一個地方,穆順說不定就會借著臺階下了,但現(xiàn)在呂布卻讓他丟這么大的臉。
只聽穆順陰沉道:“來人啊,把這幾個冒充五原太守的人押入牢中,嚴加審問。”
他聽張仲的話,是因為張仲是他的直屬上司,至于五原太守,又算什么?
呂布卻是狠狠一笑:“五原呂奉先在此,我看你們有誰敢!”
只見他拿著方天畫戟,一人佇立,卻猶如千軍萬馬。
他大喝:“穆順,你不是號稱并州第一武將么,可敢與我一戰(zhàn)!”
在大漢朝,斗將從來都是提升士氣的好方式。
穆順陰沉著臉,剛剛呂布出手,他便已經(jīng)察覺到他不如呂布,盡管可以說是偷襲,但一招放倒一匹馬,說出去還是有些駭人。
這種力道,即便是鮮卑人也不多見吧。
穆順冷哼一聲:“還等什么,給我壓下去?!?p> “誰敢!”忽然一聲大喝傳來,只見成廉面露惶急:“這位乃五原太守呂布,豈是你們能夠輕動的?”
呂布大笑一聲:“成將軍?!?p> 宋憲也咧著嘴笑:“成兄弟。”
“呂太守,宋兄弟,讓你們受擾了?!背闪?,然后對穆順說道:“去年我曾奉命押送糧草至五原,穆將軍,這里面是否有誤會?!?p> 穆順陰沉著臉,良久之后:“我們走。”
成廉哈哈大笑,對呂布說道:“來,呂大人,你們遠道而來,我做東給你們洗塵,一起去喝一杯?!?p> 呂布笑了笑:“叨擾了?!?p> 比起五原,雁門的酒館更多,生意更加火爆。這年頭的普通人,一輩子幾乎走不出方圓百里的地,能出遠門的,基本上都有生死的覺悟。所以他們豪爽,最喜烈酒。
遠行的人們頗喜愛酒館,不止是因為酒館有酒,還因為在酒館中,聚集三教九流的人可以打聽一些不知道的消息。
成廉帶著呂布一行人來到一家老店:“小二,來個包廂?!?p> “來嘞?!毙《粗闪?,馬上笑道:“客官,里邊請。”
成廉哈哈大笑:“來四壇好酒,還有牛羊肉,記得悶熟了。”
“好嘞,這就去為您準備?!?p> 小二退出包廂,腳下生風。
“來來來,呂大人,宋兄弟,還有這位是?”
“戲忠戲志才,是布的軍師?!眳尾夹α诵?,道:“成將軍若是看得起,喚某一聲奉先即可?!?p> “哈哈,好。”成廉大笑著,眾人開始相互寒暄,很快扯到對鮮卑一戰(zhàn)的事情:“奉先啊,兩個月前你們可是打出了威風啊,可是我他娘的憋屈?!?p> 呂布卻是見到他的眼角有些淚,默然不語。
兩個月前,臧旻率軍出雁門郡,除了南匈奴的人馬之外,還呆了漢軍五千。其中就有成廉的兄弟。
四路軍馬,除了呂布表現(xiàn)的還算耀眼之外,其余全軍覆沒。他們輸了,因為主將輕敵冒進,因為那一場大雪,輸給了念念不忘的鮮卑人。
“成兄弟,我們會為你們報仇的?!眳尾疾[著眼,莊重道:“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總有一年我們會把鮮卑人打痛?!?p> 成廉咧著嘴:“奉先兄弟,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要來你們五原一起打鮮卑?!?p> 呂布笑著點頭:“隨時歡迎?!?p> 包廂外傳出小二的呼聲:“上好的羊肉來咯,客官,您慢用?!?p> 此時,穆府。穆順正在砸東西大發(fā)脾氣。
“五原太守呂布,好,很好?!彼约旱难?,因為落馬而受下的傷,疼痛不由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他的雙眼充滿怨毒之色:“你不是很傲嗎?明年鮮卑人攻下五原,我到要看你怎么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