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漓漓,對不起,還有阿瀾
周日,蔣漓在家躺尸了一天。
鐘戀瀾參加了一場鋼琴演奏回來,把玩著肩上的栗色卷發(fā):“漓漓,你干媽干爹來了,晚上我在麥香園訂了一個包間吃飯?!?p> “不想去?!笔Y漓沒精打采的將小腦袋埋在枕頭底下。
“你這孩子,被妖怪吸走元氣了?年紀輕輕的眼圈好黑,印堂也發(fā)黑?!?p> 鐘戀瀾豐姿卓越的越進來,牽起酒紅色的長裙坐到床上,一把撈開厚重的被子。
蔣漓昨天晚上心事重重,翻來覆去的想關于她和顏暮紳的事,怎么都想不通。
于是,趁失眠,組隊和香香幾個連夜殺起絕地求生。
大約接近五點才睡。
“你干爹干媽好不容易來寧西省一趟,他們的女兒露露和你感情多好,你都不愿意和他們吃頓飯?”
一股冷風灌進來,凍得蔣漓咬牙切齒。
“得,去去去?!彼裏o奈的坐起來,揉了下惺忪的大眼睛,用眼神殺死鐘戀瀾。
麥香園。
阮媽媽親切的拉著蔣漓纖柔白凈的小手,熱情問候:“漓漓,聽阿瀾說,你在創(chuàng)優(yōu)集團上班?”
蔣漓謙遜的笑了一笑,頰邊浮現(xiàn)清純的小梨渦:“剛好歪打正著而已?!?p> “創(chuàng)優(yōu)集團多出名啊,我和你干爹現(xiàn)在都不用那些外國手機了,就用創(chuàng)優(yōu)出品的,用起來特別好。”阮媽媽為了展示自己的決心,特意摸出手機來在她面前一晃。
“早就該換了,國產(chǎn)就是牛,何必崇洋媚外去用那些外國的?!比畎职钟脻窠硪桓林讣?。
鐘戀瀾把正在使用外國牌子的手機藏進包里,談笑風云道:“請把我當作小透明。”
泛著清香味的葉兒粑端上桌,阮媽媽率先夾了一個在鐘戀瀾碗里。
“這個小吃味道特別好,是這家店的特色,你嘗嘗看?!辩姂贋懹衷诒P子里夾了一個給阮媽媽。
嘗了幾口,味道松軟可口,里面的肉餡油而不膩,很快一盤子的葉兒粑都被一掃而空。
慢工出細活,這家餐廳上菜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慢。
所以在每個餐桌旁,都搭配了一個精美雜志架,上面擺放了一些報紙與雜志,可以供大家打發(fā)時間。
鐘戀瀾坐在靠墻邊的位置,取了本報紙在手上翻閱,染著殷紅色的指尖劃過一頁。
“曉偲,這不是你侄兒嘛?”遽然,鐘戀瀾眉梢飛上愕然之色,將看到的內(nèi)容遞給阮媽媽看。
內(nèi)容是好幾年前的了。
蔣漓不經(jīng)意的一瞧,便見到報紙高高掛起的標題:最帥警官撞破最新騙局,成功抓捕幕后黑手。
一個俊美男人的照片呈現(xiàn)在上面。
他穿著警服,露出一張側臉,挺鼻薄唇,臉部線條分明。
只用了三秒,蔣漓便確定,這個男人是顏暮紳。
至于犯人,他眼部打了馬賽克,報紙中提到阮某,甚至描述了犯人的學歷史與職業(yè)生涯。
鐘戀瀾與阮媽媽從小相識,常常聽阮媽媽提著她這個寶貝侄兒,見過她侄兒多次,對他了解頗深。
阮媽媽神色僵硬,執(zhí)著筷子的手下意識握緊。
阮爸爸知道鐘戀瀾是個人精,也不隱瞞,大大方方插嘴承認:“是啊,他不爭氣,加上運氣又差被警察逮著了?!?p> 阮爸爸吸了口氣,言語竟噙諷意。
蔣漓內(nèi)心微微一驚,面上不動聲色的聽阮媽媽岔開話題。
一頓飯畢,兩家人在餐廳門口依依不舍的告別。
阮氏夫婦攔了輛車,讓他們先走。
上車后,拉上門,鐘戀瀾便略為凄苦的嘆道:“露露年輕輕輕就患抑郁癥離世,侄兒要坐一輩子牢,曉偲太慘了?!?p> “抑郁癥?”幾個字極淡,從蔣漓口里緩緩逸出。
“嗯,曉偲交待,千萬不要告訴你,她想讓露露在你心目中,一直都是完美無缺的?!敝徊贿^在今天,沒有任何防備的,就脫口而出了。
“干媽的侄兒和干媽關系很好嗎?”蔣漓的嗓音發(fā)緊。
“當然了,她親姐,也就是她侄兒的母親,對曉偲恩重如山,在她困難時期曾伸出過援手,曉偲讀書的學費全是她姐供的?!?p> …
晚上,麥香園餐廳快打烊的時候,巡店的大堂經(jīng)理拿起一張報紙,眉頭蹙成川字型。
“報紙都是那么久的了,怎么還沒清理掉?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些書刊每個月都要換?!?p> 當值的小黃往那張報紙上一瞅,是幾年前一個犯錯團伙落網(wǎng)的新聞。
她還覺得那個警察很帥,偷偷把報紙藏到枕底下和朋友花癡了很久。
當時她專門拿走了的啊,現(xiàn)在又被誰放過來了。
奇怪…
…
一大早,阮氏父母拖著行李箱下樓。
阮爸爸買早餐去了,阮媽媽等在酒店門口,發(fā)現(xiàn)了蔣漓。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眼神呆滯的望著他們這個方向,絕美的面容有些空洞。
“干媽,方便聊幾句嗎?”瞅見她,蔣漓眼眸里光華流轉如波。
阮媽媽走過去,撫著蔣漓被涼風吹得冰冷的發(fā)頂,柔柔笑道:“怎么了,漓漓?!?p> 她躲閃了一下。
阮媽媽半空中的手一頓,假意咳了兩聲,掩飾尷尬的氛圍。
她擰眉,嘲弄的彎起粉嫩嬌艷的唇:“干媽,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名那么優(yōu)秀的編劇?!?p> 聞言,阮媽媽怔愣后用力掐著手掌心,笑道:“漓漓,你和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要我全部說出實情,你才肯承認?”她凝眸瞪住她,壓下眼底的暗波洶涌,冷冷靜靜問出口。
“我和媽媽到你們家里,你故意讓我看到阮露那本筆記,為了讓我深信不疑,又讓干爹在我面前提起顏暮紳是個渣男,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他,是他讓你優(yōu)秀的侄兒要吃一輩子牢飯,你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女兒,沒想到緊接著也失去了侄兒,你策劃一切,利用阮露和我,想要顏暮紳感到痛苦。”
實際上,蔣漓在顏暮紳向她提點,阮露患有抑郁癥的時候,一顆心全都信任了他。
昨日在餐廳里,她看到報紙上的一幕,還有阮媽媽遮掩的態(tài)度,漸漸明了了整個事件。
阮媽媽一臉不可思議,對上她覆蓋冰霜的黑眸。
事情被拆穿,她心底一沉,張了張嘴,半晌終于顫聲道:“漓漓,對不起,還有阿瀾,我欠她一句對不起?!?p> 她以為,蔣漓還小,關于情情愛愛,很快便可以走出來。
至于顏暮紳,她摸清了他的性子,沉默寡言,并不見青年的活波開朗。
遇見活寶一樣的蔣漓,無疑是在他的世界里,照進了一束光明。
所以,她斷定,蔣漓的背叛于他來說,肯定會帶來巨大的沖擊。
蔣漓舉起手掌,冷聲:“如果你不是我媽的閨蜜,只是一個路人,我肯定會毫不猶豫揮下這一巴掌?!?p> 她將手緊緊攥住,從長椅上起身,眼淚無聲滾過。
世人真是奇怪,喜歡的人得不到,得到了卻不珍惜;在一起時懷疑,失去又了懷念;終其一生,滿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