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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南唐

第四十四章 魚玄衣

重塑南唐 月下青草 3308 2018-12-01 2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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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銀子開道,裴茳三人還是見到了傳說中的魚玄衣。

  獨居一樓的魚玄衣想來是這清心居的頭牌。年約十八九歲,穿著一件黑色修身的道袍,將她窈窕美好的身材襯托地玲瓏有致,豐乳肥臀之間是盈盈一握的細腰,顯得特別驚心動魄,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上僅僅用一支烏木簪子綰住,柳眉鳳目,鼻尖挺翹,紅唇欲滴,確實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尤為致命的是,此女坐臥起行間神態(tài)嚴謹絲毫不帶風塵氣,仿佛真的只是一個飄然出塵的女道士,而不是墮落風塵的青樓女子。

  魚玄衣的樓內有琴、有書、有茶,簡單樸素,隨身伺候的也僅僅是一個道裝打扮的小丫頭,不見一點金銀浮華之物。

  待裴茳等人坐定,小女冠奉上熱茶。魚玄衣輕拂手中的拂塵,微閉著眼眸,檀口輕啟問道:“客從何來?”

  “自唐國金陵而來。”裴茳回道。

  魚玄衣有些訝異,瞟了一眼裴茳,見這個少年年齡雖小,卻沉穩(wěn)如山、溫潤如玉,看自己時并沒有一般少年的狂熱和沖動,也沒有那種充滿著欲望的神色,而是落落大方,保持著平淡的笑容,心里不由略生好感。

  “此時金陵風光正好,裴郎何事下福州?”魚玄衣又問道。

  裴茳見魚玄衣語出不凡,猶豫了一下,決定快刀斬亂麻,答道:“為閩地萬千百姓而來?!?p>  想不到裴茳會這么回答,魚玄衣大奇,睜大眼睛定睛看著裴茳,道:“何出此言?”

  裴茳肅然道:“學生奉詔出使福州,宣諭威武軍節(jié)度使李弘義去金陵朝見我皇帝陛下?!?p>  魚玄衣聞言,臉色急變,拂衣而起道:“朝廷大事,與我何干?裴郎且回吧?!?p>  裴茳微微一笑,道:“玄衣姑娘且聽我一言,便知跟你有沒有關系了?!?p>  魚玄衣默然半晌,皺眉道:“裴郎請說?!?p>  裴茳站起身子,負手而立,望著窗外剛剛升起的一輪明月,低聲道:“家?guī)熓莻€老道,昔年行走天下路過潼關時,有感于懷,曾作了一首《山坡羊.潼關懷古》的小令,我念給姑娘聽一聽……”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萬間宮闕都作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為了說服魚玄衣,裴茳只得搬出后世的詩詞與編造出來的道士師傅,這也是無可奈何。這首《山坡羊》小令是后世元朝張養(yǎng)浩所作的元代散曲,當世并不曾有過這種古怪的格韻。魚玄衣聽了頗覺有些怪異,但細細體味詞意,憂心百姓疾苦的悲天憫人之意卻撲面而來,令人胸懷激蕩不已。

  洪佻拍案而起,大聲道:“好一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青雀,令師真是一代高人。只恨未曾聆聽令師教誨,深以為憾!”

  魚玄衣顯然是個文藝女青年,聽得一曲好詞,吟誦幾遍猶覺不滿,竟讓隨身服侍的小女冠在桌上鋪了紙張,默寫起來。

  她寫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箋,然而整首詞默下來,配上這娟秀的字體,總覺得有些不合拍,卻又不知哪里不對。

  裴茳一笑,道:“這首小令,該當以豪逸的草書方能道出其中味道。且讓我來罷!”

  說著他讓那小女冠換了紙張,換了羊豪大筆,便揮灑潑墨起來。雖然他的草書并無特別驚艷之處,但勝在功底扎實,配上這首《山坡羊》悲天憫人胸懷天下的詞意,倒是頗有渾然天成的味道,比先前魚玄衣所錄,自然勝出好幾個等級。

  換了書寫的字體,感覺果然便大不同了。等裴茳寫完,魚玄衣將這首詞拿在手中細細欣賞,看得眼中異彩連連,不由心生折服,拜謝道:“裴郎大才,多謝賜詞賜字,魚玄衣不勝感激?!?p>  裴茳擺手道:“我將家?guī)熯@首小令贈給玄衣姑娘,只是想告訴姑娘一個道理。莫以為朝廷之事與升斗小民無關,實在是有很大的關連。須知道,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魚玄衣默然點頭,道:“玄衣受教了。不知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必鼎力相助?!?p>  裴茳道:“姑娘久居閩地,該知道當前形勢。閩地百姓苦戰(zhàn)亂久矣,自王審知駕鶴西去之后,閩國便戰(zhàn)亂紛爭無休,王氏后人為了王位你爭我奪、刀兵相向,強征民夫、橫征暴斂,又有哪個為了萬千百姓著想過?如今,我唐國倡義之軍入主閩地,建、漳、泉、汀四州俱已臣服納貢,唯有這福州李弘義仗著城堅馬壯不欲朝貢。他為的是什么?總不是為了這福州滿城的百姓安寧,還不是為了自家的權勢?”

  魚玄衣突然冷笑道:“玄衣雖見識淺薄,但是也曾聽聞唐軍入主建州、汀州等地,對我閩地百姓也不見得有多么仁慈。燒殺搶虐、奸淫婦女、強擄富戶之事時有聞之。裴郎所謂唐軍是倡義之軍,恐怕言過其實。”

  裴茳此時恰在喝茶,聽魚玄衣說的如此尖刻,差點一口茶嗆在喉嚨里,心里不由大罵查文徽這王八蛋,刮地皮刮的也太狠了罷。唐國為何會陷在閩地這泥潭里拔不出來?最大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皇帝李璟所任非人。說實話,閩國不過區(qū)區(qū)五州之地,可王審知的后人和舊將為了閩王王位,連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你方唱罷我登場,幾十年的紛紛亂亂,民間百姓的苦楚想想也應該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人仍舊心向王氏?但就是這樣一個爛攤子,查文徽這廢物點心也收拾不好,他攜大軍入閩,并不約束軍紀,而是任屬下唐軍胡作非為,搜刮搶掠,導致原來還指望唐軍來當救兵的閩地百姓大失所望離心離德,這才是唐軍一直無法平定閩地的根本原因所在。

  裴茳咳嗽一聲,道:“姑娘所言極是。這是江西安撫使查文徽軍紀不嚴肆意妄為所致,我唐國皇帝已有所覺,所以才派了樞密使陳覺南下建州,充任福州宣諭使,主持閩地軍政大事。相信以后必有改觀,還請姑娘拭目以待。”

  魚玄衣似有意動,卻沉吟不語。

  裴茳趁熱打鐵,道:“我受朝廷的委派出使福州,不就是為了勸服威武軍節(jié)度使李弘義奉詔入朝么?李弘義雖上了降表,但一直拒絕入朝覲見我皇,實有割據(jù)福州之意。如今唐軍在閩地屯軍十幾萬,俱是精銳之師,一旦李弘義拒絕入朝,便是兩軍撕破臉皮武力相向之時。當前形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難道姑娘忍心看著那李弘義為了一己之私,讓福州烽煙再起,閩地百姓生靈涂炭?”

  魚玄衣變色道:“裴郎所說是真的?”

  裴茳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我唐國為了這閩國五州之地,已耗府庫達千萬貫之巨,十萬大軍勞師遠征一年之久,所謂羞刀難入鞘,不將福州整個吞下,豈不是貽笑天下?我奉命出使福州,既是先禮后兵,也是最后通牒。若那李弘義認清形勢,甘心入朝覲見我皇,一切都好說,若是仍舊一意孤行,那只有用武力來解決爭端了。且不說福州以一州之地能不能抵擋得住我唐國十幾萬精銳,即便是真的守住了福州城,那這福州之地還能剩下幾個活人?姑娘你能否在大戰(zhàn)之后獨善其身?這關系的可是姑娘你自家的身家性命,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罷?!?p>  事不關己,還可高高掛起,但若是關系到自己的性命,便容不得你不慎重對待了。

  魚玄衣被裴茳說的心亂如麻,猶豫半晌,方才道:“那我該怎么幫你才是?”

  裴茳微笑道:“我聽聞,李弘義原名李仁達,早先任閩國元從指揮使,十五年來都未曾獲得過升遷。在閩王王曦為政時,叛奔建州王延政,王延政任其為大將。而到了朱文進弒王曦時,又叛了王延政投奔福州朱文進,獻上謀建州之策以圖富貴。后來,林仁翰殺了朱文進和連重遇二賊,將福州獻給王延政,王延政便派了其子王繼昌來福州鎮(zhèn)守,李仁達擔心王延政主政之后會報復自己,便聯(lián)合陳繼珣、黃仁諷等人謀殺了王繼昌,奪了福州,并擁雪峰寺僧人卓儼明為帝,自任六軍諸衛(wèi)事。恰在這時,我唐軍攻閩,王延政自顧不暇,李仁達趁機火并了陳繼珣和黃仁諷,誅殺了卓儼明,在盡掌福州軍政大權之后,立時獻降表于我唐國,被我唐國皇帝封為威武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并賜名李弘義。”

  寥寥一番話,便將李弘義發(fā)家之路說的清楚明白,由此可見裴茳是花過一番心思收集情報的。

  他繼續(xù)道:“從此人行徑來看,可稱得上是為圖權勢不折手段之徒。背主賣敵三刀兩面,毫無忠義之心,誰擋他的路便殺誰,這樣權欲熏心之人,要想靠著黎民蒼生百姓大義來勸服他,只怕是癡人說夢?!?p>  魚玄衣嘆了口氣。李弘義的名聲確實不好聽,如此卑鄙無恥之徒是福州之主,確非百姓之福。

  “若要打動李弘義,非要誘之以利不可。我聽聞姑娘與李弘義的謀主徐仁宴有舊,還請姑娘幫忙引薦。只有知已知彼對癥下藥,才有可能打動李弘義?!迸彳⑵鹕碜樱螋~玄衣鄭重一鞠。

  望著裴茳堅毅的眼神,魚玄衣咬了咬牙,嘆道:“也罷。裴郎為國事百姓奮不惜身,這一番拳拳之心,玄衣豈不相助?我這便修書一封,送去徐府,邀徐先生來清心居面見裴郎?!?p>  說畢,魚玄衣取過一張青花拜帖,拿過筆往帖子上寫了寥寥一行字,便喚過身邊小女冠,命她派人去徐府投貼。

  “妾偶得好詞一闕,請君共賞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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