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公安領導

　　楊河縣公安局盧浩觀從醫(yī)院出來有點煩惱，他好心去看妻子秦筱玉卻遭到了愛人秦筱玉的白眼，如果不是女兒佳佳在場，按照他的性格，早就轉身就走了。

　　雖然是夫妻，但盧浩觀有一個多月沒有與秦筱玉一起住了，自從在楊河大道買了新房以后，秦筱玉就與他分居，盧浩觀住在楊河縣城的老房子里，而秦筱玉帶著女兒住在楊河新區(qū)的新房。

　　盧領導白天忙于工作沒什么感覺，到了晚上一個人住在諾大的房子里覺得空蕩蕩的。這幾年，他經常遭遇她的冷眼和無視，很多次都萌生了離婚的想法，但岳父老子始終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前段時間有人告訴他，楊河電站項目部有人在追求秦筱玉，他有點吃驚，經打聽，是一個姓吳的整天以工作的名義接近秦筱玉，盧浩觀留了一個心眼，安排一個心腹盯梢吳德操，沒想到這個姓吳的很不安份，大白天竟然跑到新都大酒店嫖娼，得到這個信息，他立刻指示下屬到新都大酒店查房，抓了吳德操的一個現(xiàn)行。

　　盧浩觀沒想到從醫(yī)院回來不久就接到秦筱玉的電話，要求他放人。電話里秦筱玉的話語有點生氣：“盧浩觀，你這是公報私仇，別說我和吳德操沒什么，就算他追求我，也是他的自由，你這樣做更讓我寒心?！?p>　　秦筱玉已經有一年多沒有主動給和他聯(lián)系了，沒想到為了這個姓吳的，秦筱玉主動打了電話，盧浩觀覺得有點意外，也有點驚喜，盡管秦筱玉的語氣帶有責問的口氣，他耐心地和秦筱玉解釋：“筱玉，我沒其它意思，只是讓你看清楚，這個姓吳的是個什么樣的人，大白天的跑去嫖娼，與這樣的人交往有損你的聲譽。”

　　盧浩觀說的也是實情，但秦筱玉并不領情，她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最后說道：“盧浩觀，你把他放了吧，以后我會與他保持距離，還有一點，我們之間的矛盾你不要和佳佳說，她還小，請你不要傷害她?！?p>　　“筱玉，那個姓吳的我會放了，但佳佳是我自己的女兒，我會舍得傷害她？要說傷害，我們長期分居才是對她有傷害?！?p>　　盧浩觀盡力為自己辯解。

　　“盧浩觀我不想多說什么，不過在佳佳面前，我會盡力維持你的臉面?！闭f完，秦筱玉就掛了電話。

　　和盧浩觀通完電話后，秦筱玉給文衛(wèi)發(fā)了一個短信，告訴他吳德操馬上會出來。

　　盧浩觀聽完秦筱玉的話，內心有點愧疚也有點懊惱，兩年前他與一個女下屬在酒店開房后出來正好被秦筱玉撞見，秦筱玉當時并沒有發(fā)作，但回家后就開始與他分床，不久后楊河新區(qū)新樓盤一出，秦筱玉自己出錢在那里買了一套房子，搬過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盧浩觀找了秦筱玉好幾次都沒有取得她的原諒，無奈之下只好就這樣兩個人分居。

　　“我以為追求她的是個什么樣的貨色，原來是這樣一個男人。”盧浩觀冷笑一聲，隨即打開手機，撥通了下屬的電話。

　　接到盧領導的電話，楊河縣公安局的民警罰了兩千元后把吳德操放了出來，吳德操感覺下午就像做夢一般，他到新都大酒店休閑已經有好幾次了，一直都平安無事，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回怎么會被警察盯上，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追求秦筱玉惹怒了公安局領導，他更沒想到的是秦筱玉為了他的事主動找了盧浩觀。

　　吳德操回到縣城的項目部，剛進門就接到顧正貴的電話，吳德操告訴顧正貴已經沒事了，顧正貴說要接他回工地，并說這是何星的意思，吳德操雖然內心有點不情愿，但出了這個事情，也由不得他多想，只好答應了顧正貴的要求。

　　“媽的蛋，這次洗澡，就花了大價錢，浪費了兩千多，真不值得。”想起公安局罰了他兩千元，吳德操有點心疼，他在心里恨恨地罵道。

　　盡管與妻子秦筱玉關系緊張，但盧浩觀與小舅子秦筱明走的很近，尤其是秦筱明任民爆公司經理以后，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加密切，在盧領導的提議下，秦筱明創(chuàng)辦了一家爆破公司，請了一個遠房親戚任法人，專門承接楊河縣的爆破業(yè)務，楊河電站工程項目一上馬，小舅子有事沒事經常往盧領導那跑，彼此商量如何在這個項目上賺上一筆，只是楊河電站的何星和方林一直沒有松口，這讓他們感到驚訝，秦筱明發(fā)現(xiàn)何星還好對付，但那個方林看上去很和善，但就是軟硬不吃，就好像一團棉花，再怎么使勁也沒有反應，這讓秦筱明有點惱怒和無奈。

　　“姐夫，他們有好幾天沒來談了，他們不會找張石寨的民爆公司吧？”

　　為了楊河電站爆破的事情，何星和方林找過秦筱明幾次，但秦筱明一直不愿降價，畢竟這個機會千載難逢，秦筱明看了一下圖紙，楊河電站石方開挖量很大，大約有五十多萬方，爆破的工作量很大，方林提出民爆公司負責提供炸藥雷管，爆破工作由方林自己來做，秦筱明沒有答應，秦筱明清楚，現(xiàn)在的炸藥管的很嚴，必須經公安局審批后才能批到炸藥，而且價格方面由民爆公司說了算，這些年在姐夫盧浩觀的庇護下，秦筱明掙了不少的錢，這一次楊河電站明顯是一塊大肥肉，他怎么能輕易放過。

　　讓秦筱明驚訝的是，楊河電站開工在即，方林和何星來過幾次后，這幾天卻與秦筱明聯(lián)系，秦筱明內心有點擔心，他最怕的是方林直接找張石寨的民爆公司，畢竟這里面利潤豐厚，在利益面前，很多同盟都會瓦解。想到這里，秦筱明不無憂慮地說。

　　“他們不會去找市里的民爆公司的，你放心，我擔心的是他們找上面的領導施壓，畢竟能承包到十個億的項目，上面肯定有很硬的關系?！北R領導說完看了看小舅子，心想這小子這幾年成長蠻快，不像以前只知道吃喝玩樂，看樣子岳父老子也沒少對他進行調教。

　　“筱明，如果他們再次找你，你還是讓點步吧，炸藥和雷管價格可以降低點，那是公家的，關鍵是爆破業(yè)務讓你來做。”

　　“行吧，我考慮一下，只要他們再來，我會適當降低價格的?！?p>　　聽到姐夫這么說，秦筱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姐夫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他相信姐夫的判斷。

　　“筱明，找空去勸勸你姐，讓她回這邊住，那里是新區(qū)，配套設施也不完善，她一個人住在那里我也不放心，還有佳佳，周末也不過來了。”

　　佳佳是盧領導的女兒，也是盧領導最疼的人，他最擔心的是女兒佳佳跟她媽媽長期住在一起，秦筱玉對他的態(tài)度慢慢會對小孩潛移默化，這是盧領導最不能接受的。

　　“我姐那脾氣你也知道的，我是勸不了的，到時我讓我老媽去勸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姐的事情？以前你們鬧矛盾，她也沒有這么長時間不回來啊。”

　　秦筱明突然有點疑問，雖然他們夫妻關系不很融洽，但他姐姐的性格他最清楚，只要不過分，一般還是很識大體，不會太讓姐夫難堪。

　　“算了，我們也是小矛盾，你知道的，就不驚動岳母了，過段日子我自己開車去接她吧?！北R浩觀想了想，讓老岳母出面不合適，還不如自己低頭再去找她，雖然內心覺得有點憋屈。

　　雖然盧浩觀嘴里這么說，但他也不會去接秦筱玉的，因為他自己心里明白，即便他放下身段去找秦筱玉，秦筱玉也不會回來了。

　　關于與民爆公司談判的事情，方林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再次給朱總打電話，朱總有兩個號碼，第一個號碼是平常用的，朱總說，這個號碼有可能被監(jiān)聽，因此方林和朱總單線聯(lián)系有一個固定的手機號碼，而這個號碼是朱總用別人的身份證辦的，朱總平時很少用，只有極少幾個人知道。

　　“朱總，你好?！?p>　　電話終于通了，方林小聲地問好。

　　“嗯，遇到麻煩問題了？”?

　　朱總接到電話便知道方林遇到了難題。

　　“是的，楊河縣民爆公司一點都不讓步，他們的炸藥價格是市場上的三倍以上，他們還提出承包所有的爆破業(yè)務，這樣算下來，單石方爆破這一項，我們要損失五百萬以上?！?p>　　方林反復算了一下石方爆破需要的炸藥和雷管數(shù)量，確認無誤后才向朱總匯報。

　　“何星怎么說的？我們把沙石料生產這一塊承包給他了，他就不能做點什么？”?

　　朱總與何星第一次見面就對何星印象不好，因此遇到問題，他要方林首先去找何星。

　　“何星其實也盡力了，估計這個事情他協(xié)調不好，民爆公司的秦經理是公安局領導盧浩觀的小舅子，估計后面還有更大的勢力?！?

　　方林上次與何星一起去過民爆公司，他見識了民爆公司秦經理的傲慢，也看到了何星的無奈。

　　“行，我去找一下老爺子，看他方便出面不。”?

　　朱總終于答應去找他老爺子，方林也松了一口氣，這也是今天方林給朱總打電話的目的。

　　朱總口里所說的老爺子就是他自己的父親，平時朱總極少因為生意問題找他，為了楊河水電站工程他只找過他父親一次，就是項目開標前幾天，他要他父親給省廳的趙廳長打電話，之前他自己與中水公司基本談好了，借用中水公司的資質去投標，中水公司的董事長推薦了方林，經過幾次接觸，朱總覺得方林也比較靠譜，他才答應與方林合作。

　　朱老爺子已經六十了，在省里具體分管農林水利，看到父親還有幾年就要退居二線，朱總也希望在老爺子退休之前做幾個工程項目，楊河水電站工程就是其中之一，對于兒子做的這些，朱老爺子也沒有反對，在楊河水電站開標之前的一個晚上，他給省水利廳趙廳長打了一個電話，就這么一個電話，沙南省水建公司兩年的努力就付諸東流，彭明河在那個深夜接到趙廳長的指示后就立刻要何星從楊河趕回來，協(xié)同招標代理公司一起對招標文件進行了調整。

　　聽完兒子的訴求，朱老爺子沉默良久沒有做聲，兒子剛開始插手工程項目時，他一直不很贊成，但后來他看到其它省領導的子女都涉足了工程項目，他也就默認了，只是他一再叮囑兒子千萬不能出安全和質量問題，對于這次兒子提出的民爆公司的問題，他關注的不是那幾百萬的事情，而是擔心民爆公司承擔爆破的安全問題，爆破一旦出了問題，那勢必會出現(xiàn)群死群傷的局面，那后果是不堪設想，想到這里，他示意兒子把手機遞給他，給他的老部下、楊河縣的縣委華知遠打了一個電話。

　　楊河縣政務中心大樓的頂層，是楊河縣委的辦公室，華知遠在辦公室聽完楊河縣招商局的匯報，時間快要下班了，他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接到一個來自沙城的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通了電話，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后，他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一下變得畢恭畢敬。

　　“老領導好，請問您有何指示？”

　　華知遠曾擔任過朱領導的秘書，朱領導對他有知遇之恩，華知遠能來楊河縣，完全是朱領導的力薦，朱領導還幾年就到了內退的年齡，如果沒有上升的機會，那么幾年后就要退休，因此朱領導在退休前將原來跟隨他的老部下都做了安排。

　　“沒什么事，這是小朱的電話，很久不見你了，下次回沙城到家里坐坐?！?p>　　朱領導在同事面前一般稱呼兒子為小朱，華知遠一聽就明白，朱領導聽到華知遠的言語依然還是那么尊重，內心很滿意。

　　“好，好，好，每次回沙城都是來去匆匆，有段時間沒有給老領導匯報工作了，我也想聆聽老領導的教誨，下次回沙城一定到您那里好好匯報?！?p>　　?聽到要到朱領導的家里做客，華知遠一激動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行啊，時間就定到下周周末，你早點過來，我讓老嫂子炒幾個小菜，我們一起聊聊?！?p>　　“老領導，您這么一說，就把我的饞蟲勾出來了，我在楊河吃的是食堂，周末到您那里好好打一次牙祭，我有一向沒有品嘗到老嫂子的手藝了?！?p>　　“行，周末就等你過來。”

　　朱領導親切地說。他和華知遠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華知遠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接聽了這個電話，否則后果不堪設想，華知遠雖然年輕，但為官之道還是悟出了一些門道，朱領導用他兒子的手機給他打電話，肯定有事情找他，而且設的還是家宴，估計這個事情不小，不過無論怎樣難，老領導交待的事情一定要不遺余力完成。

　　華知遠來楊河不到半年的時間，當他得知自己被調任楊河縣時，當時有點納悶，他開始希望的是留在沙城，但老領導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這些年朱領導的耳濡目染下，御人之道學到了很多，來到楊河就很快掌控了楊河的局面，華知遠來楊河后確實想干點事情，他也不想在楊河呆太久的時間，要往上走，必須干出一點成績，但他思慮了很久，決定在旅游方面做點文章，正好楊河電站工程已經開工，他想在楊河電站修成后如何發(fā)揮楊河水庫資源優(yōu)勢做點文章。這次去沙城正好可以向老領導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