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男人聞言一聲不吭,戚長安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人逼宮,手握成拳,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件事不是已經(jīng)談好了么,還有什么可談的,明年開春就讓安......”
本想說讓安康嫁過去,安康自己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關鍵時刻卻被蜀國的人打斷了,“陛下說笑了,咱們之前只是定下了和親的事宜,并沒有說定是哪位公主啊?!?p> 一時之間,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愣了。
安寧還沒喘勻氣,可被對方這樣一說,她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了,就這么憋著。
“那依使臣的意思,是想替你們國君求娶我哪個女兒呢?”戚長安挑眉,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方才那道菜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了個禮,對方笑著道,“微臣方才瞧著,長公主和三公主都不太喜歡我們蜀地的食物,倒是二公主用得不錯,所以,想替君上向陛下求娶二殿下。”
戚安樂覺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毛病,她方才光顧著看戲,根本就沒吃那菜,哪里有什么用得好不好的。
轉而看了看自己的婢女,少女一臉的懵,“他,他說什么?”
聽音深吸了口氣,怯怯地道,“他說,要您去和親?!?p> 聞言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戚安樂氣得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了,“二殿下,這是宮宴,您要注意舉止,若是行差踏錯,您自己丟人事小,拖累了南國那可就遭了?!?p> “何況,母家不盛,您日后在婆家也直不起腰來啊?!奔o嬤嬤此刻正心花怒放,可她不敢表露,硬是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三殿下叫她盯好戚安樂果然是沒錯的,要不是她提早過來了,萬一鬧起來,蜀國的人反悔了怎么辦。
對方其實也擔心事情再有變數(shù),所以當即就遞上了蓋有璽印的婚書,眼見戚長安簽了,這才踏實下來。
事情在一夕之間發(fā)生了反轉,直至塵埃落定,安寧才忽然又咳了起來。
安康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扶著妹妹逃也似的離開了大殿。
“阿姐,我說的沒錯吧,我一定不會叫你和親的?!痹鹿庵拢矊幍拿嫔行┌?,可笑容卻格外燦爛。能重活一次真的是太好了,她一定要把上輩子的不幸通通改寫,和家人好好地生活。
“嗯”了一聲,安康吸吸鼻子,也跟著她笑起來。
姐妹兩個當晚全都留宿在盧氏的鳳儀殿,母女三人坐在一起,安寧避開自己重生的部分,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所以,你一知道我要和親就跟.....裴祐,去安排這些了么?”提起心上人的名字,安康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下。
“是啊,阿姐,你這次能逃過一劫,阿祐功不可沒呢,如果不是他把消息傳進驛館,我就算計劃得再周詳也實施不了啊,從和親的事傳出后棲鸞殿就一直躲在暗處看戲,如果我去驛館的話,一定會被她們發(fā)現(xiàn)的?!碧稍谀镉H的腿上,安寧把玩著那枚香纓,淡淡的薄荷味道從里面?zhèn)鱽恚勚娣O了。
“那可得好好謝謝裴公子,太傅大人在東宮對你阿兄照顧有加,他又幫了咱們這么大一個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人家?!北R氏笑笑,思索著是不是要宣裴夫人入宮一趟,賞賜點兒什么東西。
“阿娘把我許給他就好了,阿祐和太傅一定會高興死的,比什么賞賜都值錢。”一骨碌爬起來,安寧絲毫不覺得害羞,氣得婦人直想擰她的嘴。
安康在一旁收斂笑容,妹妹和裴祐為了她做了這么多,她應該祝福他們,且既然已經(jīng)不用去和親了,那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殿下說的沒錯,您是該給兩個公主定親了,可別再拖著了?!奔o嬤嬤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安康已經(jīng)及笄了,安寧雖然小,但還是盡早定下來踏實,省得再惹出什么風波來。
聞言點了點頭,盧氏笑道,“我這不是舍不得她們兩姐妹么,她們要是都嫁出去,留我一個人在宮里怪沒趣兒的?!?p> “阿娘還有阿爺啊,怎么會沒趣兒,每日跟他鬧一鬧,多有趣兒?!鞭揶碇约旱哪赣H,冷不防被撓了癢癢,安寧笑得直打滾,“不如娘親幫阿兄也選門親事吧,讓兒媳婦兒進來陪著您,說不定明年就能生個乖孫了?!?p> “渾說,也不害臊。”盧氏抿嘴,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
“阿娘,我看蘇家的長女就不錯,安定對人家也有意,明里暗里說過很多次了,”一想到弟弟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安康轉過頭對安寧道,“是不是?”
“沒錯,阿兄喜歡蘇大姑娘,喜歡得不要不要的呢?!?p> 幾個人復又笑作一團,鳳儀殿內(nèi)一掃連日來的陰霾,上上下下喜氣得很,與愁云慘霧的棲鸞殿對比明顯。
喬氏剛剛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宮里的人傳錯了。
直到看見女兒哭著跑回來,這才知道和親的事情竟然落在了安樂頭上,一時差點兒暈過去。
內(nèi)侍官隨即便趕來傳旨,仿佛闔宮上下都急著把事情敲定,推她們母女二人出去替鳳儀殿擋災。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這樣呢,不是說了要嫡公主么,本宮又不是皇后!”喬氏邊哭邊罵,她方才去求了陛下,對方剛開始還耐著性子哄了幾句,后來干脆將她趕了出來。
戚長安的原話是,當初叫安康和親的時候,皇后連聲都沒吭一下,可見是個顧大局的,怎么現(xiàn)在換成是她,就一點不懂為國分憂呢。
“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狈饺阍谂赃吿嵝蚜艘幌?,雖然她也不愿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與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想點實際的。
“說了又怎么樣,陛下還能處死我們母女么,他現(xiàn)在還指望我們棲鸞殿呢?!蹦税涯槪瑔淌蠙M了方茹一眼,滿腔的怒火全發(fā)在了她身上,“我稱病不去,你為什么也不去,若你在大殿上,好歹也能照應著點兒,給安樂出出主意?!?p> 低下了頭,方茹也后悔的很,只是不知為什么,她那日就覺得累得很,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完全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