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有人敲門。
數(shù)銅板的錢朵腦子還沒反應(yīng),雙手就將銅板全部扒拉到罐子里,藏到了灶坑最里面。
“誰?。俊鼻瞄T聲很有節(jié)奏,錢朵邊堵灶坑邊高聲問。
“我。”聲音低沉且淡漠。
錢朵愣住,顧不得拍手上灶灰就去開門:“你們咋這時候過來?”
換成別人她都不開門。
但是墨宸和張東成剛幫過自己,總不能拒之門外。
墨宸一腳邁進門,未能落下,忽的又收回去,眼睛盯著錢朵臟兮兮的手,聲音都顫抖了:“你在家也不洗手?”
“……”錢朵望望自己滿是灶灰的手,翻個白眼,去鍋里舀了還沒燒熱的水沖了沖。
墨宸突然后悔來了,站在門外不進去:“張管事有點冷,你給燒點姜湯?!?p> 幫那么大忙,討碗姜湯不算多,墨宸說的理直氣壯。
就是語氣生硬,錢朵想說你命令誰啊,但是看看凍的直流鼻涕的張東成,心一軟,默默去切姜片。
墨宸不進屋,張東成也不敢進,兩個人就在外面吹冷風(fēng)。
山上火把由遠及近,慢慢聽到了雜亂的腳步和說話聲。
錢朵將姜片迅速扔進鍋里,一把將兩人拽進屋,砰關(guān)上門:“別讓人瞧見你們,否則明個兒有人嚼舌頭?!?p> 剛躲過李翠花,可不能在自己這里出錯。
墨宸踉蹌?wù)痉€(wěn),總覺著衣領(lǐng)處不干凈,渾身別扭的不行,一張臉糾結(jié)到死。
張東成倒是舒一口氣:“錢朵姑娘,你小屋子收拾的挺干凈?!?p> 隨著他的話音,墨宸目光也掃視各處:柴禾碼放墻角,占了半個屋子;碗筷胡亂扔在灶上,四方桌隨意擺著個缺口的茶盞,旁邊就是灰不溜就的抹布。
哪里干凈?
他提一口氣:“這也太……”
“錢朵姑娘,你怎么不將炕燒上,我?guī)湍?!”張東成及時打斷墨宸的話,動手去搬柴禾。
屋里雖然比外面暖,但是沒有燒炕,還是不夠舒服。
錢朵忙厲聲阻止:“放下!”
張東成一怔。
對方似乎被自己嚇住,錢朵不好意思解釋:“那是我準備過冬的柴禾,現(xiàn)在天氣暖和,不到燒炕的時候?!?p> “誰家現(xiàn)在不燒炕?”天氣驟然變冷,只要不是吃不上飯的人家,早就燒足了炕。
錢朵訕訕笑道:“不冷嘛,我不覺著冷,一會熱乎乎姜湯下肚更暖和,你們先坐?!?p> 她說著話,將柴禾從張東成手里抽出來,又重新碼放整齊,順手擺過去兩個板凳。
墨宸皺著眉頭瞧瞧板凳,從袖子里抽住一塊絲帕,反復(fù)將凳子擦拭干凈后才落座。
大鍋燒水快,此刻水蒸氣彌漫整間屋子,咕嚕嚕水聲開始翻滾。
錢朵只有兩只碗,拿起就要給碗里放黑糖。
“住手!”這回輪到墨宸厲聲高呼。
錢朵一頓,還未回頭,手里的碗就被墨宸給抽走:“你怎么不洗碗?”
“干凈的!”
“放灶臺都落灰塵了,怎么干凈?”
墨宸膈應(yīng)的要死,瞅見灶臺下面還有捅干凈的水,立刻將碗扔進水桶。
錢朵張張嘴,沒發(fā)出聲音就閉上。
因為墨宸又從袖子里抽出一塊干凈絲帕,將兩只碗涮凈擦干又塞給了她:“舀吧,我用那個沒缺口的碗?!?p> “……”您是老板你說了算。
錢朵默不作聲將姜湯端上四方桌。
墨宸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再放點黑糖?!?p> “……黑糖是我們錢家溝自己土方熬制,熬的人有可能沒洗手?!卞X朵默了默后,回答道。
主要是黑糖她也不多,要留著過年待客呢。
墨宸:“……”
突然不想喝姜湯,還想將剛才咽下去的吐出來。
外面街上已經(jīng)聽到吵鬧聲,隱約聽到有人說:“去老四房!”
張東成咳了兩聲,打破屋里尷尬氣氛:“錢朵姑娘,老四房估計今晚很熱鬧,你不去圍觀?”
錢朵跟老四房不對付,還是被對方攆出來的。
換成張東成,他肯定要去看熱鬧,甚至還要諷刺兩句踩上一腳。
就是這么小心眼。
錢朵卻神情平靜的搖搖頭:“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威脅不到我了,還理什么呢?”
省點力氣賺錢不好嗎?
她的目標,從來不是老四房。
提到賺錢,錢朵來了精神:“張管事,我跟墨公子要商量點商業(yè)機密,可能不方便您聽,回避一下可以嗎?”
張東成愣了愣,看墨宸眼色,見對方輕輕點頭,他立刻將姜湯喝完,一抹嘴巴,從后窗跳出去,避開外面的人群。
墨宸看向錢朵,長睫毛忽閃忽閃,搖擺的油燈火光映在他的雙眸里,像一盞昏暗的亮光在深邃不見底的隧道一閃一閃,勾引著人進入,心甘情愿的走到最深處。
錢朵咽口水,抄起身邊一個和面盆,一把抓住了墨宸放在桌上的手:“走,進空間!”
嗖!
兩人出現(xiàn)在空間里。
“姐,你來啦!”本來趴在泉水里的小青龍,興高采烈的甩著尾巴就要撲過去。
錢朵往墨宸身后一躲,嘩啦啦,這次水淋了墨宸一身。
墨宸:“……”
小青龍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在死亡的邊緣,搖頭擺尾沖錢朵笑:“姐,今天掙錢沒有,要不要喂我點?”
“沒有,休想,做夢!”錢朵伸出和面盆:“給我整一盆泉水,有用,快?!?p> 小青龍一點沒猶豫:“好嘞!”
它用尾巴一卷,就給和面盆注滿了靈泉水。
錢朵毫不含糊,當機立斷,一點也不廢話,抓著墨宸說:“走,回去!”
“姐……”小青龍的呼喚被甩在空間,錢朵和墨宸重新坐回原處。
若不是桌上慢慢一盆的清泉水,都以為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墨宸有些恍惚,不著痕跡抽出被錢朵抓著的手,用手帕擦干凈,重新捂住了湯婆子。
湯婆子已經(jīng)過了幾個時辰,依舊很燙,伴著剛才那口姜湯,他的臉都給熱紅了。
錢朵興奮地敲著和面盆,眉飛色舞:“瞧見沒,用這水泡菜種,回頭肯定品相收成都一等一?!?p> “我的想法是,咱先跟錢家溝的村民簽合約書,以后村里的菜種我提供,收的菜專供咱們?!?p> “以村為試點,做出成績后慢慢向云龍山周邊推廣,最后將整個云崗鎮(zhèn)作為咱蔬菜批發(fā)的供貨基地,然后咱再慢慢壟斷整個青州的蔬菜買賣,如何?”
墨宸面露驚訝,說:“你這……”
“嘭嘭嘭!”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將他的話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