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辛臉上的笑容依舊,仿佛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侍子,你多慮了?!彼D過身,“小王想得很多,再多,就是無奈了?!?p> 帝王多疑,陸見辛處處受限遭疑心。無奈二字,倒是心酸。這句話在今日倒是顯得更心酸。
“我也總之要回一趟東海,只是名分禮制之下我與郡王同行終究不妥。還望殿下不要知會郡王,也不要吩咐其他人。子尋或許會有法子在路上與郡王會和?!绷止柬焕洌皷|海汪凈亭,也該停一停了?!?p> 陸見辛看著林辜,她總是這般狠絕,無論對人還是對自己。目光緩緩下移,落到林辜的手上,厚厚的繃帶包扎,隱在云袖之下:“手怎么了?”
林辜不由苦笑一聲:“昨日不慎,與人交手時傷到了?!彼龥]有多言,陸見辛卻知道這不輕不重的一句傷到該是如何嚴重:“可還能痊愈?”?
林辜點頭:“總會好的?;蛟S待我從東海回來的時候,便又能右手持劍了?!?p> 陸見辛沒有說話,背過身去,似乎打算離開了,可是又呆立不動,像是靜止了一般。
“殿下,杏云請我轉告殿下,尉遲姑娘是好人,郡王不必囚心自苦,白白辜負了自己?!绷止歼@些說說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在勸解一個不得不下嫁的女子一般,想想扶山王也很是榮幸了。
陸見辛轉過臉來,深深地望著林辜,直望的林辜有些詫異,反道:“囚心自苦?”他苦笑了一聲,“我這樣的人,哪里還有心?”
林辜從沒聽過他這般灰心喪氣之語,一時也是不知如何回應,許久,陸見辛又道:“林辜,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他沒有叫她侍子,反而用了名字,林辜心頭微微動容,輕輕道:“之子于歸,宜其家室。古禮言三十之男,二十之女,殿下年才二十五便得此圓滿婚姻,自然是好事。杏云說,殿下喜歡家中合樂熱鬧,便知道殿下向往家中美滿和樂融融之景,如今殿下心愿達成,惟愿新婦妥帖,為殿下綿延后嗣?!?p> 林辜微笑,一張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矯揉造作的虛偽姿態(tài)。
可是這個樣子,才最虛偽。
陸見辛心底苦笑,緩緩道:“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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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辜邁出殿門的時候不出意料地承受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她含著笑意,淡淡道:“皇后娘娘命子尋前來查驗婚儀裝飾,害怕一點錯漏委屈了尉遲姑娘,寒了西北將士的心,所以林辜剛在府門口請示了扶山王殿下,徑自入內,各位見諒。”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天恩浩蕩,既重視扶山王,又重視扶山王妃。
陸見辛驟然拉開門,站在林辜身后。眾人又大驚失色,不明白剛才明明繞到后門去的扶山王殿下怎么忽然在這一直密閉著的正殿,還與林侍子共處一室了這么久。
林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陸見辛會忽然這般給她難堪,轉過臉來裝作訝異無比地說:“扶山王殿下莫不是方才也在殿內?子尋一直在殿內,未見有人從前門進來,難道您這間正殿,還有后門?”
陸見辛平靜地望著林辜,笑容森冷:“屋頂掉了幾塊磚瓦,漏了那么大一片天空,侍子難道沒發(fā)現嗎?小王,自是從屋頂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