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密布的瓢潑大雨,沉重的巨劍在泥土里陷成了坑。白鞍抱著膝蓋坐在漆黑的森林里,任憑雨水肆意拍打他的身軀,一只幼年黑蛛爬到他身旁的巨劍上,順著巨劍進了他背后的那片桃花源——晴空萬里,芳香四溢,桃花漫天,美不勝收。只要白鞍站起身回頭邁一步就能進入,然而他只是坐在黑暗森林的邊界,雙目無神地呆望著。
身后那片桃花源的光,透不過來。
白鞍干脆閉上了雙眼,腦袋沉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本以為自己會這樣獨自呆很久很久。
但是,雨停了么……
白鞍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的瞬間,是黑傘下面無表情的女孩。
四目相對,無人作聲。
女孩在他身旁坐下,為他撐傘。
直到更黑的黑夜,直到仍黑的天明。
“沒有規(guī)定說,男人不可以哭?!?p> 女孩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白鞍終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女孩緩緩露出了笑容。
“是因為桃花源里的人嗎?”女孩問。
白鞍搖頭,邊哭邊笑。
女孩不再作聲。過了很久,白鞍說:“她是目前唯一可以安慰我的人了,可是……我現(xiàn)在不能去打擾她?!?p> “她很忙?”
白鞍漸漸收住淚水,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坐起身,望著傘外的大雨說:“她要閉關(guān)修煉,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等她修煉完了,就會出來找我,所以我在這里等她?!?p> “這樣啊?!迸褌闶掌饋?,和白鞍一起淋著雨,“該說你多情呢,還是花心呢?”
白鞍轉(zhuǎn)頭望著她。
女孩說:“讓你受傷的人,和你想尋求安慰的人,并不是同一個人?!?p> “我們……難道見過面嗎?”
“沒有?!迸⒄酒鹕?,“只是……我和你是同一類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p> 白鞍立刻站起身,極其緊張地盯著女孩,難道在這個世界還有和他一樣的人存在嗎!
女孩盯著地上的巨劍,“你在引火燒身?!?p> “你在說什么呢?”
“雖然你不值得任何人可憐。但是?!迸⑸斐鍪?,“來吧?!?p> 白鞍盯著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女孩挑了下眉,“都被我戳穿了,你還裝什么???”
白鞍先是發(fā)呆,然后又無奈地笑了,將手搭在女孩的手上。
女孩拉著他,一步邁進了桃花源,視線瞬間開明。
巨劍留在身后的黑暗森林里。
兩個人漫步在桃花源里,女孩說:“如果有人看到了咱們的行為,聽到了咱們的對話,一定會覺得極其奇怪吧?!?p> “嗯,可還是要小心點,畢竟,呵……”
“其實還有很多和咱們相同的人?!迸⒄咀∧_,斜靠在一棵桃樹的樹干上,“只不過人人自保,沒有像你這么傻的?!?p> “我覺得是上天給的使命?!?p> “錯,是幸運,或者霉運,誰知道呢,反正僅此而已,不要多想。”
白鞍沉默了一會,“我跟這片桃花源里的說,等她修煉完了,就會娶她。這算背叛嗎?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
“算?!迸⑸钗艘豢跉?,“所以我說你不值得任何人可憐。”
白鞍自嘲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女孩抬起手臂,將傘尖戳在白鞍的胸膛上,“一心……不可二用。你算盤打得好,可是要知道……”傘尖指向了天空,女孩繼續(xù)說:“報應(yīng)來的可快了?!?p> “是啊……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讓我傷心的那個,去找這個了。”白鞍摘下一片桃花葉。
女孩點點頭,示意白鞍繼續(xù)說下去,她明白白鞍的意思。
白鞍繼續(xù)說:“三個月,本來會扔掉那把巨劍的??墒撬龕凵狭送瑯诱疫@個的人?!卑装坝终乱黄一ㄈ~,“三個月而已。”
“你活該!”
“嗯……是吧。”
“早晚的事情,其實重點不在桃花源的這個人。你布的局太大,大到好像沒有布局,就像咱們兩個的對話,讓人無法理解,就像瘋子間的交談?!?p> “我會完成的,總有一天,都會理解的……”
“真是個瘋子,平凡而安穩(wěn),才能給人安全感。”
見白鞍不說話,女孩微微一笑,“你還要等多久,桃花源里的這個?!?p> “不知道,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跟我結(jié)婚了,說她修煉完了就……”
“不如娶我吧。”女孩說的很隨意,“我可以幫你,直到你以失敗告終?!?p> 白鞍皺下眉頭,“不管失敗多少次,我一定會完成這件事?!?p> “傷你心的那個,沒說過你很幼稚嗎?”
白鞍笑了,“還真說過。”
“結(jié)嗎?”
白鞍回身望了眼桃花源的深處,“結(jié),就今晚?!?p> “這么急?”
“速戰(zhàn)速決,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這些都無所謂。”
“嗯,只可惜桃花源的這位,要傷心了。你這個忘恩負義,見色起意的家伙。”
“呵。我感覺……或許我真的會喜歡上你?”
“不是或許。”女孩一字一頓地說,“是絕對。”
“為什么?”
“因為……”女孩嫣然一笑,“我愛你呀~”
白鞍望著身前這個素未謀面過的女孩,良久,他說:“你叫什么名字?”
“夢墨?!迸⒄f,“你呢?”
“白鞍。”
“白哥?!眽裟[眼笑著,“結(jié)婚了以后,可要對我好一點,畢竟能理解你的人太少了,是吧?”
“看情況吧,我脾氣可不好。”白鞍伸出手掌,巨劍立即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飛回了他的掌里,“告訴你,我可是很厲害的。”
“是嗎?”夢墨將傘尖對準白鞍,“如果你贏了我,我可以考慮做你的未婚妻?!?p> “不是已經(jīng)要結(jié)婚了嗎?”
“你明白我的意思?!闭f話間,夢墨傘尖猛地彈射出一道黑色的電流,猛烈地撞擊在白鞍橫起阻擋的劍面上。
白鞍原地不動的站著,“好啊,我的準未婚妻。你明白我的意思。”
夢墨驚訝地望著他,“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可以這樣擋下我這一擊的人?!?p> 白鞍微微揚起嘴角,“我說了,我很厲害的?!?p> “看來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之前的話我收回,你別當真?!?p> “不好意思,收回無效,恐怕這未婚妻的位子,非你莫屬了?!卑装拜p輕揮劍,鋒刃化氣,枝斷花飛,直奔夢墨而去。
夢墨朝前打開黑傘,身前立刻出現(xiàn)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屏障,似乎是將劍氣完全吞噬,沒有任何的聲響。
“像未婚妻這種過于遙遠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眽裟e起黑傘,“白鞍,結(jié)婚以后,如果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p> 白鞍沉默了片刻,“這話我對那個人也說過,幾乎一模一樣……”
“那你答應(yīng)我嗎?”
淚水在白鞍的眼眶里打轉(zhuǎn),巨劍從他的手里掉到地上,“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對不起,我沒心情比試下去,算你贏了?!?p> 夢墨腳尖輕點地面,瞬間來到了白鞍面前,黑傘橫掃而去,將他擊飛到了那片黑暗森林之中。
走到桃花源的邊緣,夢墨望著身處瓢潑大雨中的白鞍說:“輸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贏的欲望。你這個樣子,真的能完成你所謂的使命?”
黑暗中的白鞍頂著大雨站起身,朝桃花源方向的光明一步步邁去,“你這是在玩火?!?p> *
“還疼嗎?”蘇飴靠在我的肩膀上,心疼地說。
“不疼了,嘿嘿?!?p> 蘇飴用力捏了下我的胳膊,“還挺抗揍?!?p> “當然了,從小到大都受欺負,挨揍這一塊我還沒服過誰。”
“我本以為你和三歲的靈魂綁定,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沒想到回班級的功夫……我以后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蘇飴認真地說,“從今往后,除了我蘇飴,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
“你們真的要去美食廣場嗎?”握著方向盤的出租車司機突然打斷了我們。
“怎么了師傅?”坐在副駕的李木子問。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不信邪!”司機說,“孩子們啊,那事發(fā)生的時候我可在場,親眼所見不會有假,你們想冒險尋刺激,就去游樂場玩玩,可別去那地方了!”
我們?nèi)齻€聽得一頭霧水,李木子問:“你說什么呢師傅?什么親眼所見?。俊?p> “你們不知道嗎?”師傅很驚訝,“年輕人平時上網(wǎng)應(yīng)該比較多啊,我還以為你們幾個都知道這件事,故意想去探險呢!”
“你快說什么事???”李木子聽得有些著急。
師傅邊單手比劃著,邊說:“就在昨天,那里鬧妖精了!天上呼拉拉地全是黑云,一個女生,就跟你們差不多大吧,唰地飛上天,在天上跳舞,沒一會天上就下起了花瓣雨!要多邪乎有多邪乎,我一點都不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