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qū)散了一路跟隨的幾名暗室軍官,蕭正月帶著季九二人,進了一間偏堂。
一進門,堂內(nèi)一名坐在椅子上的人影連忙站了起來,快步上前了兩步,直接一撩袍子就跪了下去。
“大人!”
來人一身大紅色的錦絲袍服,若非沒有掛上一朵大紅花,季九都差點以為這是新郎官穿的了!袍子上各種金銀色的名貴色線明暗映襯,勾勒出了一只貔貅的圖案。只是可惜,袍子雖然名貴,卻給了旁人一種極不真實之感。大大的肚腩將袍子上的貔貅撐得圓鼓鼓的,已經(jīng)失了本形。衣領(lǐng)之上一張大圓臉,上面滿是津津的油汗。
“生姜七,幾天不見是不是眼睛也花了,這位是本府新任的同知鎮(zhèn)督,季九季大人,還不趕緊見過。”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眼拙,沒有看到同知大人。小的姜老七,叩見同知大人!”
、男子一聽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額頭連忙重重的朝著地上磕了下去,沉悶的碰撞聲讓季九都忍不住一陣牙疼。
“這是姜老七,他手下那些江湖人自己貼金,給他起了一個小判官生姜七的名號。也算延康府地下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當(dāng)然,季大人不必給他什么面子,也算是半個自己人,目前在我們暗室掛了一個小旗的職務(wù)?!?p> 沒有理會地上的生姜七,蕭正月朝著旁邊的季九開口解釋道。
“是是是,蕭大人說的是!季大人喚我小七就好?!?p> 生姜七抬頭一笑,一張大嘴內(nèi),原本兩顆門牙的位置變成了兩顆大金牙。
“還有沒有規(guī)矩!”
還沒等季九回話,旁邊的蕭正月突然提腳一踹,厚厚的靴底直接奔著生姜七的面門而去,只聽一陣桌椅翻到的聲音,后面擺著的幾副椅子遭了秧。
“把你嘴里吐出來的東西給本官擦干凈!”
生姜七剛剛忙亂的扶起了自己撞倒的椅子,聞言連忙手腳并用著跑到了蕭正月一行人跟前,直接就用衣袖對著地上吐出的血跡口水揩拭了起來。
“季大人,請!”
蕭正月上前兩步,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腳踩在了生姜七一只手掌上,順勢一步將他手旁掉在地上的一顆金牙遠(yuǎn)遠(yuǎn)踢了出去。拉開一把椅子,朝著季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得季九坐定,蕭正月才不緊不慢得罪在旁邊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說說吧,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端起了旁邊桌子上的茶盅抿了一口,蕭正月朝著生姜七問道。
“大人!自從大人命令傳給小的,小的這幾日帶著兄弟們到處打探消息。昨日終于是探聽到了一點線索。大概月前,秦家商行從嶺東進了一批上好的酒水,上個月二十九那天剛剛到延康城外,結(jié)果錯過了門禁時間,被攔在了門外。原本這件事情沒什么特殊的,每天錯過門禁被攔在城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城內(nèi)原本等著看能不能被要過去幫著卸貨的那些力夫都回家了。但是大人,這件事情,奇就奇在,午夜那會這群拉貨的竟然進來了。而且這件事還沒幾個人知道。若不是小的手下一個兄弟的朋友就住在秦府旁邊,當(dāng)天夜里起來撒尿給撞見了。大家還都以為是商行的人第二天掐著時間城門一開就進城了呢?!?p> 蕭正月吹著茶盅里的熱氣,沒有說話。
季九見狀輕輕皺了皺眉,朝著生姜七開口問道。
“什么規(guī)模的商隊,姜老大可知曉?!?p> 生姜七偷偷抬頭瞄了蕭正月一眼,見他沒有什么表示。才連忙開口回答。
“不敢不敢,大人叫我小七就好。”說完目光閃爍了一下,為難的道:“具體多少人小的也不知道,只是那個撞見的人說人數(shù)很多,可能夜色也比較黑,他只隱隱約約看見一條街上到處都是人影!那小子也是個慫貨,還以為撞上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尿撒到一半就嚇得跑回去了?!?p> 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生姜七連忙又接了一句。
“哦,對了。那小子說他沒有聽到一點聲音,要不是車隊走的近了,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小的懷疑那群人應(yīng)該給馬蹄做了手腳。”
“好了,此事你做的不錯,先下去吧!”
旁邊一直低頭品茶的蕭正月突然抬起了頭,看了生姜七一眼,緩緩道。
“是是是!小的告退,小的告退!”
也不起身,生姜七邊爬邊退,幾個呼吸間,就從門口爬了出去。
直到外面站立的侍衛(wèi)再度將門關(guān)上。蕭正月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季九,舉起手中的茶盅向著季九略一示意。
“上好的絮語江南,季大人不嘗嘗?”
季九目光微閃,微微一笑?!澳堑脟L嘗!”說著,端起茶盅,也不吹,就這么抿了一口。
端著茶盅,沒有看對方。季九緩緩開口。
“蕭大人以為此事,該當(dāng)如何?”
“呵呵!季大人問蕭某,那就是問錯了。鎮(zhèn)督大人將案子交到季大人手里,卑職我可只是負(fù)責(zé)協(xié)助調(diào)查??!怎么做,還是應(yīng)該交由大人決定才是?!?p> 季九翻了翻白眼,心道:“我他么不是在問你嗎?”
從生姜七的話語來看,這個秦家商行,無疑是有很大嫌疑的,但是目前線索到了這一步,又不能真的確定就是秦家商行做的,還不能許人家做點見不得光的生意了?現(xiàn)在這種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自己難道直接跑去那里捉人不成?誒~慢著,誰說我要等證據(jù)充足才能抓人?寒凌衛(wèi)本來就是朝廷鷹犬,是皇家手中暗處之刃,是天下血廠!什么時候凌衛(wèi)辦案需要講證據(jù)了?我凌衛(wèi)說你有罪,你便有罪!說要查你,便可查你!什么?你說判錯了?沒事,殺光說話之人,這案子判的就是對的!
想到這里,季九忽然有一種心境豁然開朗之感!自己重生到現(xiàn)在,步步受挫。加之前世思維影響。到現(xiàn)在自己都有種自己根部不算什么的錯覺!沒錯,自己本人的確不算什么!但是!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只要大源不倒,凌衛(wèi)不倒,誰敢說其無用!不是一直都講規(guī)矩嗎?老子偏不和你講規(guī)矩,凌衛(wèi)那么多的軍紀(jì)條例,是拿來擺著好看的嗎?
“蕭正月聽命!”
旁邊正不緊不慢喝茶的蕭正月眸子一呆!反應(yīng)過來才連忙放下茶盅,起身單膝跪到了地上!
“末將在!”
“著你從暗室抽調(diào)人馬,隨本官前往秦家商行!調(diào)查邊軍重弩失竊一案!”
“末將聽命!”
抬起頭看了椅子上坐著不茍言笑的季九一眼,蕭正月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初入凌衛(wèi)之時。那時,自己也似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