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大三那年,和兩個學(xué)長一起,作為A大學(xué)生代表,被選入由國內(nèi)頂尖學(xué)府學(xué)生組成的中國代表隊,與全世界十幾個國家的大學(xué)生代表團進行智能機器人研發(fā)比賽。
趙秋狄是C大的學(xué)生代表,那段時間,她和其他高校的學(xué)生代表一起起,吃住學(xué)習(xí)都在A大。
那是她特別羨慕趙秋狄的一段時光,因為集中培訓(xùn)和實驗研發(fā)的緣故,他們每天都可以呆在一起。
而她就沒那么幸運了。
后來,曾媛幫她搞到一張實驗室的通行證,她滿心激動地溜進四樓的機房,卻看見他和一個瘦瘦高高的女生肩并肩往外走。
兩人有說有笑的,她那時經(jīng)常吃程巖的閉門羹,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生有說有笑,當即就不高興了。
更可惡的是,程巖看見她,臉上的笑容馬上不見了,皺著眉頭問她,“你怎么在這兒?”
厭煩的樣子,好像自己打擾到了他,她甭提多委屈了,差別待遇,太讓人難受了,氣鼓鼓地對他道,“腿是我自己的,想在哪兒就在哪兒?!?p> 程巖眉頭皺得更深了,轉(zhuǎn)頭對身邊的高個女孩,道,“我們走?!?p> 井一氣得直跳腳,傻站了一會兒,沒出息地追了上去,一路跟著他出了校門口,他仿若未察,當她不存在,一路上,時不時跟那個高個女生介紹兩句學(xué)校的風(fēng)貌。
到了學(xué)校東門的超市,他才停下腳步,高個女生靦腆地垂眸,輕聲對他道,“我很快就出來。”
他點了點頭,道,“不急?!?p> 待女生進去后,她悠悠地說了句,“沒見你對我這么有耐心?!?p> 他繼續(xù)當她不存在,井一故意沒話找話,他都不作回應(yīng),動嘴不行,干脆動起了手,生氣地踹了他一腳。
這一踹,他終于不再忽視她了,清冷的眉眸子掃了她一眼,“往哪兒走是你的自由,但往別人身上走,是不是眼神有問題?”
井一哼了一聲,“不踹你一腳,你打算繼續(xù)無視我嗎?那個女孩兒是誰?”
他彎腰撣去褲腳的塵土,簡單地吐出三個字,“趙秋狄。”
“哪個學(xué)校的?”
“C大?!?p> “幾年級的?”
“大三?!?p> “和你同屆,老同學(xué)?”
“剛認識?!?p> “你和她來這里做什么?”
“你自己不會看么?!?p> “她不認識路嗎?要你陪著?!?p> “不認識?!?p> 井一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團隊那么多人,干嘛非要你陪著?”
程巖漸漸開始沒了耐心,“我有時間?!?p> “有時間不回我電話?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發(fā)了很多條短信呢?!?p> “無聊?!?p> 井一有些受傷,“在這兒等別的女孩子逛超市,不是更無聊?”
“我樂意?!?p> “你這樣說話,很傷人,知不知道?”井一眼圈有些泛紅,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不是沒遭受過他的冷言冷語,可是,在他心里,她就那么招人煩嗎?甚至不如一個剛剛認識幾天的人。
超市附近人來人往,有幾個男孩子打鬧著從他們身邊路過,她被男孩兒的胳膊肘打到腦袋,不知是疼,還是窘迫,眼眶一熱,眼淚就流了下來,撞到她的男孩兒,連聲道歉,要帶她去醫(yī)務(wù)室。
見她不表態(tài),只是捂著腦袋不停地掉眼淚,他們求助地看向和她一起的程巖,“我們不是故意的,你看……”
程巖拉開她捂著的地方,她的皮膚白,太陽穴處隱隱泛紅,他禁不住皺起了眉頭,“要緊嗎?”
井一怕他嫌自己麻煩,急忙搖頭,眼睛仍舊濕潤潤的,“沒事。”
程巖又看了看她的傷處,讓那些人走了。
不多時,趙秋狄從超市出來了,背包鼓鼓的,不知道買的什么,手上卻拿著兩杯飲料,遞給程巖一杯,“謝謝你陪我,請你喝飲料。”
程巖接過,道了句“謝謝”。
井一暗暗翻白眼,一人一杯,談戀愛似的。
太陽穴上突然一冰,頭頂傳來某人冷冰冰的聲音,“冰著。”
井一被冰得一個激靈,本能地捂住額頭的冰涼。
趙秋狄急忙又遞上自己手上那杯,“這杯給你?!?p> “不用了,回去吧。”
“他不愛喝酸的?!本粠退忉屃艘痪洹?p> 趙秋狄有幾分尷尬,“我看買這個的人挺多?!?。
井一撕開吸管,檸檬水冰涼爽口,她笑著道,“今天周五啊,檸檬水第二杯半價?!?p> 她說完,趙秋狄的臉色更尷尬了。
井一沒察覺她的異樣,“我去過你們學(xué)校,櫻花很漂亮?!?p> “嗯?!?p> “東餐廳的煎餅果子,醬特別香?!?p> “我不常去那里?!?p> “那你經(jīng)常去哪個餐廳吃飯?你們學(xué)校的餐廳快被我吃一遍了?!?p> “就,就宿舍附近的餐廳。就和同學(xué)們吃得一樣,沒有固定的口味。”
“南餐廳?。磕喜蛷d的包子也好吃?!?p> “嗯?!?p> “下次去C大,找你一起吃飯啊?!?p> “嗯,我請你吃包子?!?p> “我很能吃的,包子打發(fā)不了我?!本婚_玩笑。
“管飽,別的也可以?!?p> “哈哈,真好,在A大的這段時間,我做東。把你的號碼給我,你們實驗結(jié)束了,我們一起吃飯?!?p> “不用,學(xué)校辦得有飯卡?!?p> “沒事,電話給我,你們做實驗辛苦,我偶爾帶你們換換口味?!?p> 趙秋狄拗不過她,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井一馬上震了她一下,笑嘻嘻地道,“那是我的號碼,幫我監(jiān)督一下他,有動向給我透漏消息哈?!?p> 那個“他”自然是前面的高瘦身影,趙秋狄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句,她們與他兩步之隔的距離,她的話,不知道他聽到?jīng)]?應(yīng)該沒有吧,不然,怎么會沒有一點反應(yīng)。
到了實驗樓,她揮手道,“拜拜?!?p> 井一看著拾階而上的某人,突然捂著額頭叫了一聲,程巖聞聲轉(zhuǎn)身,“怎么了?”
井一扶著欄桿,“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腦震蕩?”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井一心虛地躲避他的視線,嘴上哼哼著喊暈,他不為所動,她以退為進,“沒關(guān)系,我去校醫(yī)院看一下,你們?nèi)ッΠ?。?p> 她故意趔趄了一下,然后故作堅強地對他笑了笑,“我一個人可以,你不用擔心我?!?p> 靜立了半晌,程巖對身邊的人道,“你跟陳教授說一聲,我回去晚一會兒。”
趙秋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jīng)攜步下了臺階,白色襯衫的衣角劃過她的手背,她心波微動,望著他的背影,在心底偷偷地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