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亂葬崗驚魂
“快,快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扔進去!”
漆黑的夜晚,寂靜的山林,矮窄的小道,幾個粗壯漢子抬著一床草席,神色匆匆的朝著亂葬崗走去。
一個錦衣婦人嫌惡的將帕子捂著自己的口鼻,右手指出:“快,就扔這兒了,真是晦氣!
粗壯的漢子將草席騰地扔進尸坑。
一陣陰風(fēng)吹來,眾人不由得深深打了個冷顫。
”快快快,快走,我怎么覺得這地兒這么陰森?!板\衣婦人有些慌張道。
一個壯漢嘟囔道:”亂葬崗啊,能不陰森嘛?!?p> 話音落下,不知名的聲音由遠而近,如同鬼哭狼嚎般,嚇得眾人冷汗直冒。
”走了走了。“錦衣婦人慌張道,
快步離開了亂葬崗,身后的漢子各自對望了一眼,也快步跟上。
彎月的銀灰灑下,照耀在那席草席上,陰風(fēng)拂過,草席攤開一角,露出的是一只滿是鞭痕的小手。
”嗚嗚鳴…。
鬼風(fēng)怒號,無端凄涼。
“嘶——”
寂靜的黑夜中,驀然傳出一聲低沉的痛呼。
一卷黃中泛黑的草席被掀開,布滿傷痕的手漏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边B綿不絕的咳嗽聲響徹在這亂葬崗,不遠處,一陣陰風(fēng)打著旋兒,吹的蒼老的樹葉吱吱作響。
草席被徹底掀開的一瞬間,一個女人慢慢坐了起來。
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卻遮不住那極好的容貌,彎彎的眉如柳葉一般垂下,一雙鳳眸半瞇,透著迷茫。
她伸出手,擋在自己的眼前,清冷的月光打下,更襯的那張蒼白的臉如同鬼魅一般。
“我……我沒死?”
顧紅妝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布滿了老繭,指節(jié)已經(jīng)有些許的粗大,記得她繼任皇后之位后,那一雙布滿了老繭和傷疤的手便一直被人詬病,被他嫌棄,于是她每天在梓華宮中,用磨石磨著自己手上的老繭,即便是磨出了鮮血,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而現(xiàn)在,這雙手……
顧紅妝渾身一個激靈,倉皇的四周望了望,入目的是遍地的死尸,斑駁的樹影,猙獰的隨風(fēng)搖晃,鼻尖飄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是尸體的腐臭味,又像是放了許久的垃圾的味道。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痕,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從她腦海中出現(xiàn)。
突然,她開始笑了,從開始的低笑,到最后的哈哈大笑。
陰風(fēng)陣陣的亂葬崗,傳出如厲鬼哭嚎一般的大笑聲,足以嚇破人的七魂八魄。
“哈哈哈哈!”
“既然天不亡我,楚離,顧瑾辭,你們就等著惡鬼纏身吧,你們欠我的!我都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顧紅妝的眼中,迸發(fā)出了濃烈的恨意和決心。
有些蹣跚的爬起來,顧紅妝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裙,細長的鳳眸中閃過一道凌冽的光。
掃了掃四周的景色,再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痕,顧紅妝倏然冷笑一聲。
眼前這情形,應(yīng)當(dāng)是她十二歲那年。
因為正值伏夏,錦城的天氣熱的像是一個大蒸籠,要將人活脫脫的曬掉一層皮來,尚書府的人最是嬌氣,受不的這酷暑,便尋了個由頭,一家人跑到這莊子上來避暑來了。
莊子靠山,陽光每每不能直接照入,再加上山下橫淌著一片河流,有風(fēng)來時,更是添了幾抹水汽,這燥熱的天,便也有了幾分涼意。
因為主人家的到來,莊子上的人為了逗主人家開心,將鄰村的小池塘中的荷花盡數(shù)移栽了過來。
遠遠望去,荷花錦簇,層層疊疊,荷葉圓圓,暗藏蓮蓬,如此之景,倒也十分清雅。
只不過尚書府的人自持禮儀,端莊態(tài)度,從未如同下人一般乘上小洲,欣賞美景,采摘蓮蓬,只會坐在涼亭之中,品茶聽曲,互相吹捧,偶爾冒出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文雅詩詞顯以賣弄。
眾人談笑宴晏,唯她一人沉默寡言,獨坐角落之中,如若不是身后跟著的丫鬟,就算別人將她認做莊子上的仆役,也未嘗可知。
元歷三十九七月初十,也就是昨日,柳姨娘的女兒,尚書府的四小姐,顧卿依差人請她去涼亭賞花。
那時她膽子小,卻也渴望著跟府中諸多姐妹能夠親近一些,是以顧卿依一派人過來請,她未能深思這其中道理,便急急去了,恐慌四妹妹等得急,可這一去,卻險些送了她的命。
莊子山下的河流雖說不是極深,卻也是能夠淹死人的深度,當(dāng)日她到達之時,卻見顧卿依站在河邊,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觀景,她一身桃紅色的長衫裙,裙擺順垂而下,手腕上的長紗垂在地上,若是只看外表,還真以為眼前的女子乃是一個溫柔賢淑的人。
她雖然好奇顧卿依為什么會站在河邊,卻也未有深思,抬起腳便去了。
“大姐姐,你來了。”
顧卿依的生母柳姨娘乃是兵部尚書柳權(quán)的庶女,雖說是庶女,可是這柳姨娘生的極為貌美嫵媚,深得顧鎮(zhèn)南的寵愛,許是因為柳姨娘的緣故,這顧卿依也生的極為貌美,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不過不知究竟是天性如此還是隨了柳姨娘的真?zhèn)?,顧卿依行走之間,也甚是嫵媚,勾魂奪魄。
顧紅妝輕輕點了點頭,一副羞澀之意。
“不知道四妹妹喚我來,可是有什么事?”
顧紅妝那時是十分窩囊的,在尚書府中,也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讓人看了便心中窩火,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大姐姐,你看這荷花,可美?”
她現(xiàn)在還記得,顧卿依那時的表情。
那幽幽的神色,像是一條隱藏在暗中的毒蛇,一旦時機達成,便伺機而出,給人致命一擊。
可惜前世的她,蠢笨如豬,那等明顯的恨意,她都看不出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自然是極美的。”
顧卿依嗤笑一聲。
“大姐姐還真是會比貓畫虎,照抄照搬。”
“這蓮花本應(yīng)生長于一方深池中,卻因為主人家有需要,便連根拔起,種在這淺表的小河中,當(dāng)真是可惜了,大姐姐,你說是嗎?”
顧紅妝不知如何答。
“世人都說荷花乃蓮之君子,自是君子,定當(dāng)寧折不彎,你看,它為了迎合人們的喜好,即便在這淺顯的小河中,也能開的如此燦爛,失去了他原本活著的意義,這樣的‘君子’,留在世上,也只是蒙羞罷了?!?p> “四妹妹,你這是什么意思?”
顧紅妝驚慌的看著她,她總覺得,四妹妹話中有話。
顧卿依冷笑一聲:“我什么意思,大姐姐還不知道嗎?”
說完,手一推,便將她推入小河之中。
顧紅妝大驚,雙手不斷的翻騰著,她想要喊救命,可是一張口就是無數(shù)的喝水蔓延口鼻,她透過喝水,看著站在暗上的人,那張美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鬼魅一般的惡毒表情。
顧紅妝當(dāng)時還不明白,為什么顧卿依會這么恨她,以至于在莊子上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也要至她于死地?
不……不……
顧紅妝突然蒼涼一笑,即便是她死在了莊子上,恐怕也不會有人在意。
緋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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