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計劃（2）

　　第二天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樣，因為傷口處的痛癢醒來。

　　拿過放于床頭柜上的手機(jī)，看了一眼時間：6:00

　　“呼~”

　　我長嘆一口氣，覺得渾身的筋骨十分疼痛。于是便想著睡個回籠覺，看看能否緩解這種過度疲勞感覺。

　　可這眼睛剛剛闔上，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手機(jī)就震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鐵面人。

　　我這心一下緊繃起來，暗想他是不是遇上了不易解決的麻煩，甚至還會因此擾亂計劃??？

　　睡意隨著蹦冒的冷汗消失于無，更是顧不得身上傷口疼痛立刻翻身坐起。

　　可這份擔(dān)心隨著接通電話，聽到那頭對萬事滿不在乎的輕佻語氣后，瞬間煙消云散。

　　“喂??？你好！沒想到這么早就醒了?。　?p>　　鐵面人似乎喝醉了，隨后的說話中經(jīng)常性的拖長音，還有些前言不搭后語。

　　“多少年了…幾千幾百幾十年了？…一直在那個小房間里，除了意淫就是意淫！現(xiàn)在我終于能好好碰碰姑娘了！”

　　我調(diào)侃道：“你現(xiàn)在多大歲數(shù)了，還想這些東西。我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長時間的小黑屋體驗活動，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禁欲了?！?p>　　他應(yīng)該是將腦袋喝糊涂了，口無遮攔：“屁！我跟你說，女人真的是個好東西！你這個小處男就必須去好好感受一下！…那種香甜的味道，用肌膚觸碰感就是比用鼻子聞好太多了！特別是在床榻吱呀搖晃聲里摻雜，卻又明亮的…”

　　我很厭煩這種對于嫖娼過程中細(xì)致入微的講述，那關(guān)于這事的每一個字，乃至標(biāo)點符號都只會帶來作嘔感。

　　所以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趕緊回來…最好想方設(shè)法繞開門口的關(guān)卡，且在不讓任何人看到你的狀態(tài)下，來我這里…”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隨之困意就猛地狂涌而出，但矛盾的是，我的大腦一直卻在反饋不能睡覺的信號。

　　在這種極為痛苦且糾結(jié)的狀態(tài)，并準(zhǔn)備與要趕回來的鐵面人協(xié)商計劃的狀態(tài)中，我選擇了后者。

　　站起身，走到冰柜面前，拿出了一瓶帶有冰碴的純凈水，揭開瓶蓋一仰頭。

　　感受滿身清涼，提神醒腦。

　　我將空空如也的瓶子放置于桌上，心想在鐵面人回來前干些什么可以娛樂的事項，卻思來倒去最終放棄。

　　因為房間里沒有一本書，隨身攜帶的也已經(jīng)看過許多次了，手機(jī)對我來說也只是個通訊工具而已。

　　所以放棄也是無可奈何之舉。雖然能拿起新得的初稿聯(lián)合之前的進(jìn)行新一輪的推斷，但我認(rèn)為這種舉動就現(xiàn)在情況來說也不過是無用功。

　　首先‘初稿不全’是個非常嚴(yán)重的問題，這個問題是影響了推斷進(jìn)程的本質(zhì)存在。其次，就算我智商超群，能夠推斷出許多的結(jié)果，也無法就于這些種種結(jié)果做出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因為完整的主動權(quán)不在我手中。

　　我現(xiàn)在處于一種極度被動的狀態(tài)下，所以需要改變這種局勢，這樣才能在最終結(jié)果到來之前，做好預(yù)備措施，即便很有可能結(jié)局無法改變，也最起碼不會輸?shù)碾y看。

　　“喲~！”

　　鐵面人高亢嘹亮的聲音，伴隨著一股酒氣傳了過來。

　　我側(cè)過身看向他，更確定了他中樞神經(jīng)都被喝醉的觀點。

　　“什么事！？”他手里攥著個酒瓶，里面的酒水還很多，‘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后，噴著沖鼻的酒氣，說道：“事情不都解決完了嗎??？”

　　我冷著面色，用十分淡然的語氣回答道：“沒什么…就是告訴你，事情做的不干凈，被發(fā)現(xiàn)了…”

　　可還沒等我將謊話說完，他迷離的眼睛是瞬間瞪得老大，說話都磕巴起來：“不不不！不可能！”

　　我心里暗笑一聲，但是臉色不變，語氣如常，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沙發(fā)，說道：“坐吧…”

　　他卻不坐。

　　鐵面人的臉雖然隱藏在面具之下，但我能從他的細(xì)微動作和眼睛中知道，他的酒勁醉息都隨著這場驚嚇而消失殆盡。

　　于是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他自然是不明白我笑的是什么，反而還起了殺心的說道：“你要干什么！”

　　我卻是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解釋起來：“你真是喝了假酒，腦子都不清晰了。要是我真想…你覺得我會親口說？而不先做？”

　　鐵面人這才長出一口氣，晃了晃腦袋，用手狠狠地拍了拍，隨即倒在沙發(fā)上，罵了聲：“你個狗日的…我好不容易找回了當(dāng)皇帝的感覺，就讓你給拉回了現(xiàn)實…”

　　我探過去身子，抽走他手中酒瓶，道：“知道是現(xiàn)實就好…也虧得那些隨從和瑞夫潤特腦子都不好使…其實正常來說就算證據(jù)在怎么不充分，也只有你這么一個嫌疑最重的人罷了…”

　　鐵面人緩和過來心態(tài)，嘿嘿一笑，說道：“可是現(xiàn)在的人，越來越看重證據(jù)。明明武斷有時候更加干脆，甚至準(zhǔn)確率更高…”

　　他說到后半句話的時候，多了絲殘忍。

　　我雖不完全認(rèn)同，但沒有流于言表。

　　“還是說說你找我來是為什么事情吧…”然就見鐵面人說至此時正襟危坐，渾身透著嚴(yán)肅：“要是猜的沒錯…想要再搞一個…”

　　談?wù)撜戮鸵袀€談?wù)撜碌臉幼印?p>　　我也換了模樣，將酒瓶放于桌面，音調(diào)低沉說道：“普羅菲特那邊被人盯上了…雖然人手不多，但不過是暫時性的…所以為了延緩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我們這邊必須繼續(xù)鬧事…”

　　但鐵面人很快提出異議：“辦法看似如此，但不能一直不變啊…總不能持續(xù)這樣做啊…面對相同的事情，若是本質(zhì)目的不改變，遲早會露出馬腳的…而且，基本上只要露出一絲，就是跌進(jìn)萬丈深淵里，很難爬出來了…”

　　我點點頭，自然知道他話中意思，贊同道：“可眼下這是唯一能夠進(jìn)行的方案，無論它分析起來好，或壞…”

　　鐵面人也是長嘆一口氣：“哎…是啊，只能暫時如此…”他隨之又向我拋出問題：“可我不明白…”

　　我看向他，道：“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究竟為什么這么做…”他說道：“明明看起來，你很受他們的尊敬…”

　　靜默，是還沒有想好怎樣的回答的前夕。

　　過了大約四五秒后，我才確定了最形象的比喻，對他解釋道：“尊敬是我須得的，因為他們需要我，且此時我的位置是無法替代的…就好像如果一個尋寶隊只有一個檢索金屬儀器，那么這個工具就不是工具，而是不可褻玩的寶貝…”

　　鐵面人很明顯知道我暗喻什么，開口點了出來：“可再怎么當(dāng)做寶貝，也只是工具一樣…就好像金銀珠寶華麗非凡，讓人愛不釋手，也終有一天，會被搶奪走，或呈現(xiàn)出去消災(zāi)解難…畢竟本質(zhì)就是工具…”

　　我笑了，笑聲有些沙啞，道：“你終于有些當(dāng)過皇帝的樣子了…”

　　他也附和的笑了，有點自傲的贊美并諷刺自己：“呵呵…但我卻很好詮釋了‘殺手’，此詞的含義?！闭f著他話鋒一轉(zhuǎn)，將主題拉回來，問道：“你想什么時候?qū)嵤俊?p>　　我撅了噘嘴，瞇縫起眼睛，下定決心的說道：“今晚！就在今晚?！倍笱劬σ坏梢粡?，凌冽的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但這次我要你用尸體，宣泄出挑釁！”

　　鐵面人聳了聳肩，拿起他未喝完的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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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總是在你不希望過得很快時，加速至剎那之間溜走。

　　籠統(tǒng)意義上的‘晚上’極快的來到了。

　　我站在窗前，等待著一場混亂。

　　大約也就過了將近1個半小時，這場混亂就開始了。

　　窗下是個小花園。

　　往常的歲月靜好被打破，許多的病人嗷嗷怪叫著，如馬蜂亂舞時一涌而出的聲音，讓在未開窗戶房間里的我，都覺得心煩意亂。

　　安保人員協(xié)助醫(yī)護(hù)人員撫慰和制止病人們的瘋狂舉動。

　　我沒有立刻走出去，因為要是現(xiàn)在出去，想必就算沒有直接證據(jù)能夠關(guān)聯(lián)到我，也會被十分懷疑。

　　于是走到研磨機(jī)前，磨了點咖啡，沖了一杯，直至慢慢等其從燙變微熱，品飲完畢后，才放下杯子，慢悠悠的開門走了出去。

　　我的心里十分好奇，腦子里不由得幻想起來，想著鐵面人會怎樣用他多年的藝術(shù)造詣，來宣泄‘諷刺’。

　　《沉默的羔羊》里，漢尼拔用警員尸體做成的‘十字受難’像的場景，在我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不過那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低級想法罷了，畢竟我的這位合作伙伴可是大名鼎鼎的路易十四，其藝術(shù)成就應(yīng)該還不至于模仿近代電影里的場景吧。

　　我如是想著，在走出樓門，轉(zhuǎn)過一個拐角，來到花園前，看到了與懷特邀我去看名叫《屠殺》舞臺劇，一樣讓我無法釋懷遺忘的場景：

　　精神病院里有四棟樓，中心是花園，而在這花園的正上空，有許多的黑線，它們將四棟樓連起來，且組成了一張臉。

　　但最讓人作嘔的，并不是那張像極了地獄魔鬼的臉，而是黑線上的物體。

　　一塊塊的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