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開往倫敦的船（3）

　　我怔怔的看著窗外，腦子里混亂不堪，只能竭盡全力的冷靜，且不讓心臟狂跳。以此好進行推斷。

　　然而再怎樣的竭盡全力，也為無用努力。我的心依舊狂跳，大腦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從臂膀到小腿都止不住的顫抖。

　　房間的隔音效果可是驗證過的，所以這窗外的人數(shù)究竟有多少，高喊的音量究竟有多高，才能透過鋼板墻壁，沖入耳朵讓我聽得如此清晰啊。

　　那些呼喊的，一刻不停地叩拜著，還非常有規(guī)律，自下而上，一層接一層，似海給沙灘的浪花，越來越高，最后歸于平淡虛無的下一刻，聲繼續(xù)，新浪又起。

　　我死死盯著這一切，大氣不敢喘一下，也不輕易花上一秒鐘眨一下眼睛。

　　因為一旦注意力有一瞬間的消弱，那怕這所謂的一瞬間甚至要小于一秒鐘，我想都會錯過可用的上的情報訊息。

　　叩拜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喊唱的音量也逐漸加高。

　　我找準(zhǔn)一處不斷來人的方向望去，卻只看到了單一的黑暗。而那些穿著大紅衣物的人，就好像憑空生出來的一樣…

　　“難道是跟那風(fēng)鈴聲有關(guān)？”

　　我將之前的記憶鏈接起來，摘選出最合理的條件，然后去嘗試能否推斷出情況因何發(fā)生，目的為何。

　　于是就又關(guān)聯(lián)起了趙子白，但并不是他的為人，而是在村莊那個洞室里的事件。

　　“難道說，鐵面人也用了跟趙子白一樣的方法？…他在藏匿自己的本質(zhì)身份，花費了無數(shù)的歲月，只為等到我的出現(xiàn)？”

　　這個推斷乍一想還算十分有理，但細細考究下來卻發(fā)現(xiàn)無理，因為太荒謬了。

　　然就在我準(zhǔn)備廢除掉此推斷線，重新思量起來的時候，有一位紅衣人停住了。

　　“他怎么停住了？”

　　我于是將分出去的注意力又調(diào)回到了眼前景況。

　　紅衣人又活動起來，但不像是要去和還在激昂高聲吼唱的大部隊匯合，而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他向左邁三步，又踏兩步，偶爾還會回身。上半身經(jīng)常性的向前微探，甚至有時都成了彎腰。因為兜帽前簾過長，再加上光線微弱的原因，我看不到他的臉，然而還是能從他的這番糾結(jié)動作中，讀出‘疑惑’二字。

　　他太認真了，認真的多出了一種誘人的魔力。引的我也開始四處張望查看起來，想為他找到他想要找到的東西。

　　“他到底在找什么？”

　　我好奇一邊猜測，一邊尋覓。

　　然而窗外大都是黑暗的，不多且微弱的光又全聚集在人群處，所以我找的眼睛都有些發(fā)干發(fā)澀了，卻還是沒看到可能是這名紅藝人要找尋的東西。

　　突然，我用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又有一名紅衣人停下了腳步，過了大概一兩秒后，也開始四下尋覓起來，動作緩慢且也一樣透著全神貫注的認真。

　　可就當(dāng)我看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一名紅衣人如這般重復(fù)起來，一名、一名、有一名，一名解著一名…

　　逐漸的，如同病毒傳播一樣，從一名和另一名的時間間隔變短，到一名變成兩名、三名、四名、八名…瘋狂的，有時又無規(guī)律可循的遞增著。

　　終于，這狂亂的病毒傳播到了人群中。

　　那階梯上的開始失去了秩序，高吼的歌聲逐漸的消退，每個人都開始四下尋找起來。

　　這場景像極了正在崩塌的河堤，慢慢分崩離析…

　　然而奇怪的是最中央，站在最高處的黃衣人，一直沒有活動。還保持著雙臂張開，身成十之樣子。

　　我一邊觀察著黃衣人，一邊猜想著這場騷亂病毒什么時候能夠停歇時，突然覺得背后激射而來視線，驚得我是連忙轉(zhuǎn)過身去。

　　但是空無一人。

　　我抬起右手拍拍頭，心說完全是自己嚇唬自己，根本沒人。

　　可就當(dāng)我轉(zhuǎn)回身，看回窗外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一名紅衣人站直身子停下了活動。

　　“他怎么停下來了？”

　　我正想著準(zhǔn)備仔細觀察他時，發(fā)現(xiàn)又有一名紅衣人停下來。

　　之后的場景完全是剛才情況的翻版。

　　紅衣人，紫衣人，綠衣人…每個人，都停下來，挺直身子站在原地。

　　這場景好似旱季田野上的一個個稻草人，動也不動，沒有以往驚嚇貪吃小鳥的工作，只是站在那里，破舊且呆滯…又透著恐怖。

　　本來微弱的光線，再次弱了些許。而這些‘稻草人’也隨之活了過來，緩緩地抬起頭…最終定在黃衣人的位置。

　　我也看向黃衣人。

　　他雙臂非常緩慢的放下，然后雙手在胸前合十，大約十秒后繼續(xù)放下，直至如正常人站立時垂于身體兩側(cè)那樣。

　　這段動作做完之后，那些‘稻草人’竟然模仿起來，且動作整齊劃一！根本就不像是臨時有意之舉！

　　因為一直在皺眉，且極少眨眼的原因，眼睛是在有些酸痛難忍，所以就把雙手搓熱敷在眼上，感覺有些緩解了，才放下手，睜開雙眼。

　　可就當(dāng)這雙眼剛睜開，看到黃衣人時，我被驚嚇的是整個人渾身一顫，甚至還像被一記重拳擊到胸口般，往后一退。

　　左腳被椅子腿絆到，整個人跌倒在地。

　　于是我就這樣躺在地上，不打算起身，且還緩緩地想往桌下鉆。

　　“他們發(fā)現(xiàn)我了…”

　　我此時此刻不光是頭皮，就連渾身的肌膚都在發(fā)麻，脊梁骨涼颼颼的。但終究是沒有在選擇當(dāng)保命的逃兵。

　　站起身，貼近窗，看向黃衣人。

　　黃衣人全身都被遮蓋在風(fēng)衣里。

　　應(yīng)該能被光照清楚的臉部位置沒有了應(yīng)該，隱在暗中，不顯不漏。

　　然而我就是認為他在看向我，不光看我，還看穿了我！

　　無論內(nèi)心所感，還是腦海所想。

　　他完全將身子沖往我所在的方向。

　　我也還盯著他，一動不動。

　　其實我真的很想不顧及撕裂傷口的危害，奪門而出！可黃衣人好像有一股魔力，讓人看向他就絕對目不轉(zhuǎn)睛的魔力…

　　不過值得諷刺的是，我的確‘轉(zhuǎn)睛’了，看向其他‘人’（沒錯，它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不算人了，只是借用這個稱謂罷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紅衣‘人’和身著其他顏色衣物的‘人’轉(zhuǎn)過身，面向我的位置。

　　‘叮鈴~’

　　風(fēng)鈴聲。

　　可這本該有些美妙的風(fēng)靈聲此時此刻卻像極了開飯的號子。

　　在眨眼的一瞬間，它們就涌到了窗前。

　　然就是這樣，桌上的燈還開著，光打在窗上，我還是看不到它們的臉！

　　‘咚！咚！咚…！’

　　身后猛地傳來沉重的敲門聲。

　　雖不知道敲門人具體是誰，但現(xiàn)在能聯(lián)想到的就是這些‘人’已經(jīng)闖進了船艙！

　　‘吱嘎~~’

　　鋼板被擠壓的聲音。

　　‘喀拉…’

　　玻璃有了裂紋。

　　我責(zé)罵自己的粗心大意：為什么不在離開精神病院前，去往碼頭的路上，進房間前，這大段的，漫長的時間中去要一把防身的槍械，哪怕是一把鋒利小刀也好啊…

　　即便，有了這一把普通的手槍或者小刀，也根本無力回天。

　　我認命了，緩緩的去閉闔上雙眼，腦海里想著自己應(yīng)該會死不瞑目，畢竟N多問題未解決算是憾事未了，隨即又有些搞笑的去思考死前會不會很痛…

　　“呵…”

　　在玻璃崩裂，看到一雙干枯如木的手的紋路時，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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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菜有這么好吃嗎？”

　　一片黑暗中，我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可想不起是誰。只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還活著。便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自己坐在甲板上，面前是一長，鋪白布，放滿酒水食物的餐桌。

　　我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身感輕飄微晃，視線不清。

　　“您…是有些暈船嗎？”

　　雨化疾的聲音自左面?zhèn)鱽怼?p>　　我深呼吸，努力穩(wěn)定住心神，連眨幾下眼睛，這才終于將身周環(huán)境看得清晰明亮起來。

　　坐在餐桌左側(cè)的是如夫潤特和雨化疾，右側(cè)是安蒂和鐵面人。

　　“夜宵？晚餐？”

　　雖然視線恢復(fù)正常，心不慌，身穩(wěn)住，但腦子還是混亂不堪，甚至完全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不過好歹控制‘語言，說話’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沒出問題，就撒謊說道：“哦…沒事，可能是最近神經(jīng)一直緊繃的原因，這一放松下來，就有些昏昏欲睡…”

　　雨化疾點點頭，聽信了我的謊言，然后道：“那，這場飯宴就結(jié)束吧?！?p>　　然就聽鐵面人有些不滿的高聲道：“這酒還沒喝完就結(jié)束，太掃興了！”

　　腦海混亂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所以為了就勢離開，還不被他們察覺出異樣，就裝出歉意的微笑，說道：“我離席，不代表結(jié)束…你們繼續(xù)就好…”

　　說完我就一招手，讓一名黑衣人將我送回房間。

　　可就在黑衣人推著我剛走進艙門時，我又聽見了一聲極輕微的風(fēng)鈴聲。

　　我頓時厲目轉(zhuǎn)身循聲望去，只看到了正在默默切牛排安蒂和豪飲酒水的鐵面人。

　　海風(fēng)聲陣陣，帶著腥味沖入鼻腔?？傆X的能想起些可以用來推斷的情報，但事實卻是頭痛欲裂，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