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晴說著,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她坐在輪椅上,低頭的樣子將脆弱與堅強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人看了更加心生憐惜。
要不是戚雅早就知道唐子晴是個什么樣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都要被她欺騙了。
站在旁邊的喻寒城表情果然一軟,愧疚涌了上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身子骨還弱,走吧,我?guī)慊厝?。?p> 說著,喻寒城竟親自扶住唐子晴的輪椅推手,推著她往外走去。
唐子晴哪肯這樣輕易離開,轉身的瞬間,她將身體側出輪椅,轉頭對著坐在病床上的戚雅情真意切地喊了一聲:“姐姐,我還會來看你的?!?p> 說話間將自己包裹著紗布的手腕露了出來,話剛說完,她就“哎呀”一聲,就是那么巧,她的手腕上瞬間暈開一線血色,唐子晴反手抱住自己的手腕,露出痛苦的表情。
喻寒城果然急了,當下俯下身去,將唐子晴的手腕小心抬了起來:“怎么了?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唐子晴似是痛苦不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醫(yī)生!醫(yī)生!”喻寒城當下著急,推著唐子晴的輪椅就走了。
這對狗男女終于離開,然而唐子晴之前喊戚雅姐姐時的眼神,卻深深印入了戚雅的心中,唐子晴的表情那得意,唇角甚至還微微地勾起,五官無一不透露著對戚雅的嘲諷。
戚雅心中微痛,看著喻寒城為唐子晴焦急的背影,她很想問他一句,他是否記得,自己也因為給唐子晴輸血而暈倒了,為什么他只看到了唐子晴的傷口,卻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
也許,從四年前開始,她戚雅在他喻寒城心中,就已經(jīng)不算是人了。
她的喜怒悲歡,自然也不值得被他注意。
病房內溫暖如春,但戚雅還是緩緩抱緊了自己,將自己縮成一團。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卻不知還是天真過分,才會在剛剛醒來時,以為是喻寒城善心大發(fā)將她送到病房,如今看來,那男人只顧著唐子晴,她……恐怕只是哪位醫(yī)生好心,見她暈倒,不忍心讓她喪命,這才安排她住院的吧。
喻寒城把唐子晴送回房間之后,兩個人不知道是怎么樣的柔情蜜意。
一想到這些,戚雅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痛了起來,她越想越覺得好笑,竟然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病房內仿盛大笑起來,笑聲凄涼,聽著反而比哭聲更加令人心碎。
戚雅在房間內大笑,卻不知喻寒城把唐子晴送回病房之后,并沒有陪她多久,他很快就婉拒了唐子晴的挽留,跟自己的助理王饒一起,往醫(yī)院外走去。
王饒一邊走,一邊給喻寒城匯報著今天的行程:“喻總,我們今天十點鐘有一個會議,現(xiàn)在過去,恐怕來不及了,要不要把會議時間改到下午一點半?!?p> “一點半要跟王總見面。”喻寒城冷冷回道:“不必改時間,我們路上快些就行了?!?p> 王饒是喻寒城在戚家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了,雖然一路默默無聞,但見證的事情是最多的,喻總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從戚家敗落,戚雅入獄之后,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整日沉溺工作,恨不能把自己掰成十個來用,最忙的時候,曾經(jīng)連軸轉三十多個小時不曾休息。
雖然因為舊日的恩情將唐子晴養(yǎng)在喻家,給她最好的資源讓她發(fā)展,但真論起親自陪伴唐子晴的時間,恐怕還沒有在公司加班,跟自己在一起的時間長。
王饒隱約意識到喻總的這些變化都跟戚雅小姐有關,但看喻總對戚雅小姐的態(tài)度,他又不敢說出聲來。
恰巧這時,兩人路過戚雅的病房門口,緊閉的房門中傳出戚雅凄苦的笑聲。
明明是笑,聽了卻讓人心碎。
喻寒城的腳步陡然頓住了,他站在戚雅門外,望著緊閉的房門癡癡地發(fā)呆。
見喻寒城這樣,王饒越發(fā)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試探地上前,低聲詢問到:“可是喻總,您昨天晚上剛剛給夫人輸了血,又守在病床前一夜未睡,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恐怕吃不消啊?!?p> 這句話卻猛然將喻寒城驚醒,他一下收回了自己鬼使神差邁向戚雅病房門的腳,硬是將自己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又變成了那個冷硬無情的喻總:“不必了,還有,這些事情不要讓戚雅知道?!?p> 說著,喻寒城轉頭看向王饒,眼神冰冷:“她要是知道了,你就準備辭職走人吧?!?p> 喻寒城的反應出乎預料,又在王饒的預測之中,王饒頓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走吧?!闭f完這些,喻寒城毫不留戀地邁開雙腿,往醫(yī)院外走去。
……
這一夜,戚雅睡得極不安穩(wěn),她總是夢到過去的事情,夢到她曾經(jīng)牽著喻寒城的手說他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她一定對他好,夢里的喻寒城笑著答應,然而在如今的戚雅眼中看來,卻是那么諷刺。
第二天天蒙蒙亮,戚雅就從不友好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此時醫(yī)院中的大部分病人都還在睡夢中,值夜班的護士還沒有交接,昏昏欲睡地靠在護士站的站臺上。
整個醫(yī)院最松懈困乏的時候,戚雅卻已經(jīng)清醒過來。
她無事可干,就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從她病房的窗口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醫(yī)院外的街道,此時街上人也不太多,偶爾有車輛經(jīng)過,卻襯得整個世界越發(fā)寂寥空曠。
戚雅心情越發(fā)低落,就在她放空自己的時候,卻聽到病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醫(yī)院內的寂靜被打碎,戚雅下意識覺得這腳步聲與自己有關,就直起身子,看向門口。
果不其然,片刻后,病房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粗暴的推開,一個黑衣人先進了門,隨后,喻寒城走了進來。
他漠然看著床上的戚雅,冷冷道:“跟我走?!?p> “為什么?”戚雅一瞬間就將自己滿身脆弱收了起來,她皺眉看著喻寒城,身上的氣勢一點兒都不輸給他。
她已經(jīng)在他面前脆弱過一次了,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她都不會在向他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