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雙亡
天權(quán)十六年正月二十。
林澤下葬的日子到了，張徹如約帶著妻子去了林家祖墳祭拜。
漫天冥幣飄零，林瑤青一看見父親的棺槨便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她跟丈夫保證過絕對不會在葬禮上失態(tài)的，可真到了墳地里，林瑤青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終究還是哭成了淚人兒。
父親母親走了......
林家就要完了......
林瑤青趴在墳前放聲哀哭久跪不起......
族長林修主持了長子與長媳的合葬之禮。
林修用紅繩將夫妻二人的手腕牽在了一起，雙雙葬入了同一口棺材之中。
前幾天母親下葬時(shí)，林瑤青未能得見最后一面。
如今猛然窺見了娘親半爛的遺骸，林瑤青因悲傷過度直接昏了過去。
林家眾族人紛紛垂淚，林瑤紅也抱住姐姐放聲痛哭。
張徹眼看著孕妻昏迷，哪舍得再讓妻子如此傷心傷體。
他跟林家族人致了歉意，先行一步抱著妻子回家去了。
*
竹園，張徹將妻子安置在床上之后，招手遣來一群丫鬟小心照看。
今天著實(shí)不是什么好日子，張徹憂心忡忡地走去了母親秦氏的房中。
秦氏一看見長子就沒好氣地調(diào)侃道：“喲，這么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兒子要住在林家了呢！你個(gè)臭小子，已經(jīng)在人家守了半個(gè)月了吧！”
張徹捶著母親的胳膊道：“阿娘，這不是您兒媳婦懷孕了嘛！總不能讓一個(gè)孕婦天天去守孝吧？”
“哎呀，枉我辛辛苦苦白白養(yǎng)大了一個(gè)兒子，卻就知道疼媳婦，根本不管你老娘的死活！”
張徹討好道：“兒子哪有不管阿娘了？兒子今天必定全天守護(hù)在母親的身邊保護(hù)母親安全?！?p> 秦氏不以為意道：“你倒也不必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就不信你媳婦的大哥當(dāng)真敢來咱家刺殺！”
“阿娘莫要大意！”
秦氏冷哼：“看看你找的好媳婦！當(dāng)初阿娘就不愿意你和她在一起，但你非要娶她！現(xiàn)下林家成為眾矢之的，萬一被她娘家家族牽連了怎么辦？要我說你還是盡早休了她，趕緊把那個(gè)叫白瓷的白家小姐扶正算了！”
“阿娘，您說得什么胡話？”張徹繼續(xù)捶著母親的胳膊好言好語道，“她是她，她娘家是她娘家，她娘家的事與她無關(guān)。”
“怎會無關(guān)？家族向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又怎能孑然事外？”秦氏倚在靠背上道，“我聽說有幾個(gè)家族已經(jīng)開始明目張膽的擠占林家生意了，林家直接認(rèn)慫，任由外人搜脂刮油，生怕招來眾怒引起圍攻。”
“阿娘，您兒媳婦正養(yǎng)胎給您生孫子呢！您可千萬別在她面前說這些話?！?p> 秦氏直起腰板，伸指戳了一下兒子的鼻尖：“哼，事事都先考慮你媳婦！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言罷，秦氏起身就要出去。
張徹問：“阿娘，你要去哪？”
秦氏甩袖：“別跟著了！你娘出恭去！”
張徹尷尬一笑，乖乖地留在了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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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張徹仍不見母親回來。
他有些坐不住了，即刻派遣丫鬟去茅廁尋人。
稍等了片刻，回信的丫鬟突然跪倒在張徹腳下：“大少爺，出事了！大夫人被害了！”
猶如晴天霹靂，張徹瘋狂地朝屋外沖去。
推開圍觀的人群，只見母親已經(jīng)死在了茅廁中。
秦氏的右腳已被人砍去，兩個(gè)隨身的丫鬟也被割喉而亡。
“阿娘！阿娘！阿娘！”張徹顫抖著抱出母親的尸體，淚如雨下，“阿娘！阿娘！阿娘！嗚嗚嗚！”
哀嚎之聲響徹天地，奴仆們低首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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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外談生意的族長張崢聽聞妻子在家中遇害，即刻趕回家中處理后事。
一應(yīng)安排妥當(dāng)之后，張崢喚來當(dāng)天值班的所有侍衛(wèi)面前訓(xùn)斥：“你們是瞎了嗎？連殺手進(jìn)府行兇都看不到？大夫人遇害了都不知道？我養(yǎng)你們還有何用？”
侍衛(wèi)們一片沉默，各個(gè)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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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青從昏迷中醒來就得知了婆婆去世的噩耗。
她抓著被子裹住自己，只覺全身上下不自在，仿佛兇手就是自己。
雖然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會來，一如她早就知道父親母親難逃厄運(yùn)。
可當(dāng)今天婆婆真的死了，林瑤青不知道以后該如何面對夫家眾族人。
畢竟是自己的親堂哥害了婆婆??！
丈夫怎會對仇人的妹妹無動于衷？
想當(dāng)初白嘉荷為了替父親白靜堯報(bào)仇，可是發(fā)狠去掘了葉家祖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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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幾天，張徹都沒有在竹園現(xiàn)身，只默默跪在亡母的靈前哭泣。
林瑤青多次想去看看丈夫，卻都被月無影攔在了屋內(nèi)，不許她踏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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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quán)十六年正月廿七。
幽州秦家一族派遣大隊(duì)人馬赴往錦涼城為秦氏奔喪，恰在出殯之前趕到了張府門口。
張崢見妻子的母家來人了，忙上前迎接問候。
為首之人是秦氏年長的大哥。
秦氏族人還未進(jìn)府就對著張崢大罵一番，并要求他盡快緝拿兇手歸案，以告慰妹妹的在天之靈。
幽州人性格生來彪悍，張崢不敢得罪，只得全程俯首作揖致歉，承諾一定將兇手繩之以法，給妻子和秦族一個(gè)交代。
時(shí)辰已到，張徹抱著母親的靈位走在送葬隊(duì)伍的最前面，二弟張衍緊隨其后，剩余兄弟依序排開，全族赴往城郊舉行了聲勢浩大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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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后，張崢邀請幽州的諸位親友回府用餐。
幽州的舅哥們聽聞妹妹走的凄慘，各個(gè)要去林家討個(gè)說法。
張徹忙伸臂勸阻舅舅們不要沖動行事，并言明那些魔宗殺手毫無人性，最好不要輕易招惹。
前庭眾人正熙熙攘攘地談?wù)撝\涼城連環(huán)命案的前因后果，張崢則抽了個(gè)空去后院如廁。
只可惜張崢這一去，就沒能再回來。
席間，張徹正舉杯勸慰著大舅和二舅，卻突聞見小廝哭聲來報(bào)：“大少爺！不好了！族長也仙逝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在場眾人全部震驚，那魔宗殺手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在幾百號人的面前順利作案？
尚沉浸在喪母之痛中的張徹再聞父親噩耗，頭重腳輕地就要歪倒，多虧大舅二舅及時(shí)扶住。
張徹沒想到在短短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里上面的四位老人悉數(shù)遇害，放聲大喊著“父親！父親！”奔向了后院......
姨娘孫書韻聽聞了夫君慘死，當(dāng)即暈了過去。
“孫姨娘暈倒了！”幾位姨娘上前攙扶，“快叫郎中?。 ?p> 此后的張家陷入一片慌亂。
*
待張徹和張衍兄弟二人處理妥當(dāng)父親的遺體，郎中也替孫姨娘診治完畢。
郎中顫顫巍巍對著張徹行了一禮，然后對眾族人公開道：“孫姨娘懷孕了！孫姨娘懷了老爺?shù)倪z腹子！”
“什么？”
“孫姨娘懷孕了？”
“孫姨娘竟然懷孕了？”
族人們議論紛紛。
有的驚訝，有的暗喜，有的冷嘲，還有的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