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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雁南飛

皆是他鄉(xiāng)遇故知

君雁南飛 渝家 4793 2019-02-26 17:21:45

  6.00剛過,謝逸豪就開車把陳渝送到了渝都府,這實際是張慧涉足的餐飲業(yè),是她創(chuàng)業(yè)初期一手創(chuàng)辦的,名譽蜚聲云貴川,由于北方不喜歡辣,更不喜歡麻,一直主打在黃河以南,總部設(shè)在深圳,讓這個南國海濱城市這里可以吃到地道的川菜,位于福田區(qū),離賽格也不算太遠,靠海更近。

  謝逸豪想退,找個旮旯自己在一邊等陳渝,但是韓雪梅已經(jīng)迎出門來了,聽陳渝介紹說,這是謝家二少爺,也不生份,說:“你哥謝逸誠,都是很好的朋友,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不要見外?!?p>  陳渝幾年未見韓雪梅,一時想到當初重慶青澀歲月,那時她與楊莉還是青春少女,現(xiàn)在看上去都趨成熟,突然想起了那句,時間啊,女人最大的敵人。

  青春不需要裝扮,韓雪梅不像楊莉,她化妝多,五色的油彩臉上畫,衣服也有華貴氣質(zhì)。

  看見陳渝,韓雪梅也多傷感,畢竟一晃六年時光,現(xiàn)在深圳也算故人重逢,孫遠濤也在后面,牽著他們的小孩,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一起過來的。韓雪梅把孫遠濤拉過來介紹給陳渝:“這是我老公,你在重慶都知道的,孫遠濤,當初我們搞pvc,他們在這邊開廠?!庇謱O遠濤說:“這是陳渝,當初在重慶,對我和楊莉這兩個外地打工妹許多照顧,在出租屋里幫我們兩個女娃子修下水道、換燈泡。還給我發(fā)獎金,請我們吃過重慶最貴、最有檔次的銀河璇宮。”

  “當年多虧陳老弟的照顧,不光生活上幫我們,后來開公司、拉業(yè)務(wù),那樣都少不了這個小老弟?!表n雪梅還是大口氣說話,什么都敞亮明白有樂趣。“今天姐請你,以后在深圳姐照你?!?p>  邊說邊到二樓的包間,大堂經(jīng)理也過來打招呼,韓總、孫總地恭恭敬敬叫著,顯然是熟客。

  謝逸豪也沒有這個待遇,要說他是謝逸誠的弟弟,多少與渝都府有點瓜葛。

  韓雪梅的熱情,陳渝如同當年弟弟遇到姐姐一樣心里暖洋洋的,但也不解,楊莉走那一年可是被罵的狗血噴頭,今天一口一個姐、一口一個弟的,好像并沒有那么大的仇恨??!

  吃了不到兩口,陳渝憋不住,問:“韓姐,當初發(fā)生了什么事?楊莉怎么嫁給謝逸誠了?”

  氣氛凝結(jié)了一分鐘,因為這實質(zhì)的一問。

  “邊吃邊說,今天姐就是要給你講這些……楊莉,沒有對不起你,你也沒有對不起楊莉?!?p>  接下來,韓雪梅開始了時光追憶,2000年楊莉離開重慶,一個人,孤獨無助,像淪落天涯逃命的人,楊莉因為覺得一直苦苦約束自己,還是落到如此不倫不類的地步,所以奢侈一次,給自己買了一張去深圳的軟臥,簡單聯(lián)系了韓雪梅,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說要到深圳。

  也許對于陳紅這江湖大姐來說,這是一個異常簡單的事情,但是楊莉內(nèi)疚、羞辱,本來馬上準備與陳渝要結(jié)婚的,要開始全面的新生活,而今與陳渝欠一身爛賬,還天各一方。

  越想越悲,越悲越想,一時思緒萬千、淚如泉涌。楊莉的柔媚與掛滿淚花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打動了坐在對面的謝逸誠。

  謝逸誠是謝天順與前妻張慧的獨子,回重慶是找他老爹投資他的科技公司高等數(shù)碼,飛機票不好買,這樣坐軟臥,天曉得會遇見楊莉。與陳渝一樣理工暖男,碰見楊莉這種柔媚殺心、我見猶憐的姑娘,天生激發(fā)謝逸誠的騎士情結(jié),有情人就是生命中的一瞬,讓他愛了。

  看著對面一雙眼神如炬、直視前方的楊莉,既不抽泣出聲、也不嚎啕大哭,只是默默以淚洗面、滿臉掛花。

  坐在對面的謝逸誠,感到十分奇怪,既不好問,也不好不管,就這樣默默的看著。

  楊莉一直這樣一動不動坐著,淚水撲簌簌的流,車未到廣州,人竟然一下子昏過去了。

  謝逸誠什么都沒有想,馬上聯(lián)系廣州中山醫(yī)院神內(nèi)科,他的同學(xué)史紅在哪里正讀研,天生對這個陌生女孩的好感,再加上一路神秘的悲哀,女孩肯定有不為人知的苦痛,仗義中拔刀相助,所有人見他這樣熱情,都不懷疑兩個人是一路、或是小兩口。

  火車一到廣州,120一下就拉到中山醫(yī)院。

  史紅同學(xué)還以為是謝逸誠交的女朋友,立刻聯(lián)系他老師,親自會診,血象顯示貧血、又蛋白缺乏,立刻輸營養(yǎng)藥,人一會醒過來了,只是緩一會,又昏沉沉的,貧血癥狀嚴重,輸血倒是明顯有效。

  輸血后能夠維持一天、兩天,接著又開始貧血,臉色蒼白,頭腦發(fā)昏,又得繼續(xù)輸血。稍微清醒時候說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自言自語:“陳渝,我害你了……?!币痪褪牵骸安辉摪l(fā)大水……?!边@樣?xùn)|一句西一句沒有整話。謝逸誠也沒有辦法,連楊莉哪里來?哪里去?也一概不知,問也沒有子曰,但一天醫(yī)療費還必須支付。

  拍了磁共振片子,也不知原因,初步懷疑貧血、或者是受了精神刺激,情緒所致。

  過了幾天,謝逸誠的媽張慧幾日不見他回來,電話知道他在火車上遇見這么一個額外事情,吹謝逸誠回來,也含含糊糊不愿意,正好廣州有事情,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到中山醫(yī)院,打開楊莉手機聯(lián)系人,一看父親楊文淵,巴中平昌,張慧倒一下子神色凝重起來。

  張慧是78年到的平昌,巴中地區(qū)最后一批重慶知青,由于出身不好,一個姑娘家,一聲綠軍裝,一件棉被就把火熱的青春貢獻出來,在鑼鼓喧天插滿紅旗的解放汽車兩天一夜的大山行駛之中,來到了老革命根據(jù)地,被分到平昌縣朱雀鎮(zhèn)下面的鄉(xiāng)里面。

  當時楊莉的爸媽在朱雀鎮(zhèn)教書,鄉(xiāng)下到鎮(zhèn)里面,每月都會來運鹽,幾個知青承擔了這個業(yè)務(wù),張慧的出生使大家都不愿意接觸,包括一起的幾個知青,更不用說當?shù)氐睦相l(xiāng),只有楊文淵和宋茜沒有嫌棄她,每次到鎮(zhèn)上來,見著都會說說話,還借些書給張慧看,這種艱難環(huán)境中慰藉,雖然簡單,確立的友誼確是最真誠的。

  但后來知青返程的節(jié)骨眼上,鄉(xiāng)里靠近朱雀鎮(zhèn)的小礦井垮塌,小礦井,本來多年就沒有再挖過了,但是屬于集體財產(chǎn),劃歸知青管理,本來就廢棄了,無人問津的東西,但朱雀鎮(zhèn)當?shù)氐逆?zhèn)領(lǐng)導(dǎo)就不喜歡自由散漫的重慶知青,把他作為一個安全事件,借此上綱上線,整來整去,結(jié)果吃虧的是張慧頂事,一切罪過都她一人。

  楊文淵是個書生,實在看不下去,親自到鎮(zhèn)長家去幫張慧說話,由于是老師有文化,鎮(zhèn)長也拗不過死腦筋的楊文淵,無罪不可加之罪,楊文淵也是氣急,當著大家直言說:“張慧的成分問題是上輩子的事,礦井垮塌也是本來就是一口廢井,與誰都無關(guān)系?!?p>  78年知青返城,張慧是看著一批一批地回去,自己確被鎮(zhèn)上東一個理由、西一個理由扣住不放,中國人總是權(quán)謀文化,鎮(zhèn)上其實也沒有什么具體意思,張慧出生成分不好,就是受氣對象,特別是越小的地方,樸實的人都有著欺軟怕硬的惡習(xí),一旦家道中落,都奚落不屑,一旦有權(quán)有勢,就點頭哈腰,張慧現(xiàn)在就是人在走下坡路的時候,在巴中這個地方,頭都抬不起。

  好在楊文淵和宋茜還是朋友,楊文淵聽張慧談起這些,又與張慧一起到朱雀鎮(zhèn),因為有一個返程名額,楊文淵叫上張慧,三頭六面,去爭取,實際楊文淵也可以回成都,但他也是想給宋老師一起生活,年青人,為了愛情,他是沒有想太多,就是扎根巴中一輩子,只要與宋茜在一起,他也滿不在乎,所以,他覺得自己返城不返城不重要,先把這個回城名額落實給孤苦伶仃的張慧,自己早一年、晚一年無所謂,只要與宋茜在一起,就了此一生也歸去來兮,這是一個磊落知識分子的情操。

  在楊文淵的據(jù)理力爭下,終于張慧可以回重慶了,楊文淵也因此與宋茜留了下來,陰差陽錯,這一下竟然就一直留下來了。

  80年代,張慧創(chuàng)業(yè),還回過巴中,找到楊文淵、宋茜他們,可自己剛離婚,拖個謝逸誠,還是可憐巴巴的,只有一口一個謝謝,確做不了什么,楊文淵還大氣,還風(fēng)趣地感謝,這樣他與宋茜生活在一起了,還有了女兒,其實那時候,張慧就見過小時候的楊莉。

  張慧見到在病床上臉色煞白的楊莉,二話沒有,只對謝逸誠說:“這人我們管定了,巴中平昌楊老師、宋老師可是幫我,我當年不是他們,你媽活都恐怕活不出來,一個成分有問題的知青,回城都是人家讓的名額,你馬上聯(lián)系平昌,飛機把楊莉爹媽接過來,救人要緊?!?p>  聽說這姑娘與他們家有這么大淵源,謝逸誠馬上聯(lián)系巴中地區(qū),畢竟是這么多年經(jīng)營,人脈關(guān)系不錯,謝逸誠一下子聯(lián)系到平昌縣委,重慶企業(yè)家謝天順、深圳渝都府餐飲的張慧都頗有名望了,這個事情不困難。

  楊文淵到了深圳,這下才聯(lián)系韓雪梅,韓雪梅第一眼見楊莉,一臉白紙,毫無血色,血管青筋暗紅,又是孤苦伶仃一人,好深可憐,話都說不了幾句,韓雪梅氣氛的質(zhì)問陳渝在哪里?這才幾個月,弄成這個樣子!

  楊莉有氣無力說不怪其他人,是她害了陳渝,說不了幾句話,眼淚吧嗒吧嗒流個不停,人又虛,直踹氣。

  謝逸誠同學(xué)史紅的導(dǎo)師過來,說道:“神內(nèi)科的檢查治療目前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所有治療方案也完了,從血液科會診結(jié)果,看來不是一般問題,估計是鐵代謝紊亂引發(fā)的貧血,目前還沒有好的方案,目前一直靠輸血也不是辦法,血液免疫科全國有名胡國光教授也參加了會診,看看他有沒有辦法?!?p>  謝逸誠、韓雪梅立刻到血液免疫科堵住胡教授,本來需要門診掛號,但實在都等不及了,好在有同學(xué)這層關(guān)系,胡國光教授沒有說什么,他參加了楊莉病情會診,知道神內(nèi)科這個女孩得了鐵代謝紊亂這罕見病,胡教授一臉嚴肅介紹了鐵代謝紊亂這罕見病病情,一句話,難治。

  病情起因復(fù)雜,感冒著涼勞累情緒都可能,目前國內(nèi)基本沒有辦法。

  二人看著胡教授傻眼了,以為就是營養(yǎng)不良,悲傷過度,只要將息一陣子,恢復(fù)就可以出院,誰知道出這問題。

  醫(yī)生說話都是先嚇死你,再話鋒一轉(zhuǎn),說澳洲那邊有藥物可以醫(yī),但是處方藥,買是買不過來,最好在去那邊治療,根據(jù)資料顯示成功率還高,就是費用,相當于一個移民。

  主要是錢,胡教授都說了,商業(yè)社會的本質(zhì),真的是金錢能買來一切,包括性命。

  謝逸誠知道一線生機,立刻與張慧商量。

  韓雪梅的第六感,她看見忙前忙后的謝逸誠焦急的目光,知道了這個富家公子的心意,這也是楊莉的命運,天生麗質(zhì)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最有力保障。此時還在創(chuàng)業(yè)的韓雪梅也無力面對楊莉的這一切,只有把希望寄寓在謝逸誠身上。

  謝逸誠推開張慧的門,楊文淵、宋茜他們也在,也在商量著楊莉的病情,謝逸誠進來。

  “有辦法了,楊莉有救了。”

  謝逸城的一句話,三個人都抬眼露出了希望眼光,看著逸誠。

  “澳洲已經(jīng)有藥用于臨床治療鐵代謝紊亂的藥物,并系統(tǒng)治療康復(fù),一般都恢復(fù)不錯?!?p>  沒等逸誠說完,張慧就激動地說:“那去買啊,多少錢,我們出。”

  “澳洲處方藥,帶不回來,最好病人過去,并且不是一天、兩天,至少一年半載的時間?!敝x逸誠補充說完。

  “意思,要到澳大利亞去?”楊文淵起身站起來看著謝逸誠,宋茜也欠身,不言而喻,這對于他們來說,是比登天還難的大事。

  “人去澳洲,不就是費用嘛。”張慧不急,“只要有辦法,就好?!睆埢塾謱χ鴹钗臏Y與宋茜說:“楊大哥、宋姐,這正是我張慧報恩的時候,楊莉的事情我來辦?!?p>  “我巴中的房子可以賣掉……。”

  沒等楊文淵多說,張慧打斷他的話:“楊大哥,巴中的房子管不了多少錢,你放心,現(xiàn)在我還是拿得出來這筆費用,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涌泉之恩,一生相報。當初巴中無有你們幫助,現(xiàn)在有我今天?”張慧說得斬釘切鐵,馬上又對謝逸誠說:“逸誠,你去安排一下,抓緊,需要錢直接找財務(wù),澳洲那邊手續(xù),我那邊周秘書專門跑這個事情?!?p>  謝逸誠看著她媽,心里佩服萬分,自己還擔心,媽會不支持楊莉澳洲治病。

  “好,我即刻與史醫(yī)生商量,銜接醫(yī)院事宜?!敝x逸誠出來看見紅頭急臉的韓雪梅,竟然輕松的笑了。

  “我媽全力支持楊莉澳洲治病,走,去史醫(yī)生哪里,聯(lián)系醫(yī)院,辦護照,辦手續(xù)等,你多幫忙跑一下?!敝x逸城一掃多日的陰沉,嘴角掛起了微笑。

  “張阿姨出手,太好了,跑腿有我,公司那邊,孫遠濤頂起?!表n雪梅也笑了。

  “好,先救楊莉,公司的事,回頭再弄,以后我們事業(yè)也可互相幫助?!敝x逸誠與韓雪梅一起直奔醫(yī)生辦公室。

  實際韓雪梅隨后就接到了陳渝的電話,看著一臉蒼白的楊莉,又看著與醫(yī)生談?wù)摪闹拗械闹x逸誠,韓雪梅怎么也沒有好心情對待陳渝,她根本不知道一往情深的小陳渝剛從平昌回來,竟然被她幾句話打擊得暈倒在車站,竟然無力到南方找尋他的楊莉,當然,韓雪梅也不想這時候,陳渝出現(xiàn)在謝逸誠面前,目前,對于楊莉的處境,她無能為力,陳渝也是,不能填亂,救人要緊。

  在張慧的支持下,謝逸誠與韓雪梅順利地把楊莉送到了悉尼國立醫(yī)院,安排好一切后,謝逸誠先回深圳,因為公司剛開始,韓雪梅就留下來照顧楊莉,使用了藥物之后,楊莉也不用天天輸血,臉一天、一天的紅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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