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季常,灼兒忽然意興闌珊,胸中煩惱憂思糾纏萬千,轉(zhuǎn)身回房去坐在案桌前想寫幾個字,提起筆卻又靜不下心來,不知該寫什么,又丟下筆沉吟半晌吩咐一聲:“青荷,取我的琴來?!?p> “公主怎么想起來彈琴,好久都沒彈了?!鼻嗪赡チ税胩炷€以為公主要寫字,忽然又不寫了,卻吩咐取琴,青荷無奈敘敘說著把九天珠玉取了出來。
灼兒恍若未聞,把琴放好,手指輕動,叮咚有聲,方輕輕說道:“是啊,好久不彈,手指都不靈活了?!?p> 琴聲婉轉(zhuǎn)纏綿卻是一首詩經(jīng)里《木瓜》的調(diào)子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反反復(fù)復(fù)就這幾個旋律,本是美好歡樂的曲子,卻是讓人聽著無限傷感。
青荷終是直性子,忍不住說:“公主今天怎么了,字也沒興趣寫,琴也沒興致彈。不會是生病了吧?”
“是誰生病了?王妃嗎?”青荷話音剛落,忽然簾子一掀,一個人夾著一股冷氣走進(jìn)來問道。正是明王季常。
“沒有,沒人生病?!鼻嗪苫琶σ娏硕Y,過來幫他摘了大毛披風(fēng)。
“哎呀,是王爺回來了。”紅菱正在為一盆墨菊澆水,抬眼看見季常進(jìn)了門口,連忙放下灑壺,過來迎接。
“老遠(yuǎn)聽見琴聲,反反復(fù)復(fù)怎么就只有這幾句。灼兒,本王這里沒有桃子,倒有新鮮的贛南橙投給你。你要拿什么報我?”
“灼兒,是我回來了?!奔境U驹陂T口跺著靴子上粘的雪,邁步走到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灼兒跟前,緊緊握住灼兒的手。他的衣襟沾著冬雪冰涼的氣息直撲過來。
灼兒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真的季常回來了,啊啊了幾聲方才問道:“啊,王爺,他?????他們走了嗎?”
“還沒,本打算要走的,被雪阻了行程,估計也耽擱不了幾天了,因?yàn)檠鄧笸踝拥哪赣H生日快到了,他們是必須要趕回去的。我惦記你就先回來了?!彼麚砭o她,濕涼的氣息早就被兩個人灼熱的體溫驅(qū)散,他溫軟的唇在灼兒額頭深深一吻,柔柔問道:“灼兒是不是想念我了。”
真實(shí)的感覺瞬間填滿空虛的心靈,也許自己的擔(dān)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她這樣安慰自己,抬眸沖季常默然一笑。
良久方道:“王爺,可在乎灼兒的想念?”
“除了灼兒,本王誰也不在乎?!彼@樣許諾。
夠了,有他這句話就足夠了。
天氣轉(zhuǎn)好,明王送走了燕國使臣,日子基本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不過季常偶爾會去一下燕姬那里,這或許是跟燕使達(dá)成的協(xié)議。大多的時候還是陪伴在紫云軒,假如這樣的日子能夠平靜的持續(xù)下去,灼兒也無所謂。
只是進(jìn)入臘月,碧桐園那邊忽然傳出一個對明王來說是好消息,對灼兒卻不算好的消息——燕姬懷孕了,一石激起千層浪!
“懷孕?公主日日跟王爺在一起,怎么肚子不見動靜,她不過偶爾見王爺幾次反而懷了身孕。”青荷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不可置信,但是又不由的她不信,語氣里滿是酸溜溜。
“去年燕夫人風(fēng)光的時候,不是也一直沒懷孕嗎?這次怎么這么巧?”紅菱皺也是難以置信。。
“王爺會不會因此冷落公主呢?”青荷十分擔(dān)憂的說。
“那倒不一定?!奔t菱搖著頭篤定的回答。
“為什么?”青荷不解的問
“燕姬懷孕,便無法侍奉王爺。所以……”
青荷聽了這話立刻轉(zhuǎn)悲為喜,搶著道:“是呀,公主最得王爺寵愛,多努力幾次,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也就懷上了,我們還怕什么呢?”
灼兒黯然苦笑,青荷這丫頭太幼稚了,天命如此!誰能奈何!又豈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懷孕?”季常坐在晨曦堂的長案后面鋪著軟墊的黃花梨木雕花椅上看一卷案宗,聽到黃玉的稟報頗覺意外又深表遺憾,為什么偏偏是她懷了孕。
“是的王爺,的確是懷了兩個月的身孕?!秉S玉垂首立在桌案旁恭謹(jǐn)?shù)幕卮稹?p> “兩個月前是什么時候?”季常將手里的卷宗丟到桌案上,靠在椅背上皺眉問黃玉。
“正是燕國來使的時候?!秉S玉非常確定的說。那些天王爺可是一直跟燕姬在一起。
“燕國來使……”季常臉色陰郁若有所思,忽然又很高興的說:“不錯,太子妃臘月里就要生了,本王也該有子嗣了,這可是大喜事呀!黃玉,你去安排,三日后我要大宴賓客,以示慶祝?!?p> 黃玉答應(yīng)一聲退下,季常想一想,抬腳往紫云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