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趙小公子登門與陳家公子結(jié)成情誼,加之陳飛遠又一直不怎么出門,而三娘的認(rèn)字才華被放大到街頭巷尾之后,陳家就熱鬧起來。三天兩頭有人拜會,而陳飛遠基本都避而不見。
這天破例,陳飛遠出門去了。靜楠、靜松又復(fù)了學(xué),三娘就由奶娘陪著趴在幾子上著描紅。三娘看著橫也不橫,豎也不豎的字心里發(fā)煩,真恨自己這雙沒力氣的小肉手。
正恨著的時候,門口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陳飛遠意氣風(fēng)發(fā)的帶著一位老丈進來,一進門就吩咐把西院的也叫到正廳來。
三娘好奇的空擋,一位身材偏瘦、頭發(fā)花白、面色紅潤、神色飛揚的老者就大步流星的走到書房來,指著三娘說:“就是這個小娃娃?”陳飛遠說:“正是犬女?!薄鞍パ窖剑坏昧?,一遍就會?”“不才不才,只是略比常人快一點而已。”陳飛遠說完對著三娘說:“三娘,快來拜見歐陽公?!薄肮?,老朽我也就只是一天地之間醉翁爾。”歐陽修捻這花白的胡子說。
“歐陽修?”三娘一下呆住。旋即下地萬福奶聲奶氣的稱呼:“歐陽公”。
“你識得多少字?你可讀過老朽詞?”歐陽修歪著頭逗三娘?!爸蛔R得幾個字,還未曾拜讀過?!比锍林幕卮??!澳憧纯?,你家娃娃都不曾讀過我的詞,哎呀呀,飛遠,不義氣!”歐陽修佯裝生氣。陳飛遠馬上應(yīng)到:“三娘還小,等她識字多了自然就知曉了。不過,我這邊有人會唱歐公的曲,可要一聽?”歐陽修撫掌點頭:“好!今天不談朝堂政論,只聽曲!”然后走去正廳。
晚晴和香蕓已經(jīng)在正廳候著了,一個抱琵琶開始唱:“畫閣歸來春又晚。燕子雙飛,柳軟桃花淺。細雨滿天風(fēng)滿院……”一個坐在一旁開始烹茶。
三娘走到正廳門口看到陳飛遠和歐陽修正對飲對弈,神采奕奕。
原來這就是歐陽修,才情滿溢的醉翁。他的詞,三娘會背很多:什么庭院深深深幾許啊、什么紅粉墻頭花幾樹啊等等之類。最厲害的是,盛傳當(dāng)年官妓均以會唱歐陽修的詞為榮,盛極一時。
原來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尋常而又有趣的老丈啊。
走著想著,走到了花園,盯著那些要開還未開的花、聽著正廳里的鶯聲燕語發(fā)了會呆。就這樣過了一會,被大門口的不知道說著什么的對話打斷了,有三個人在跟家丁說著什么。不一會家丁來報,眉州蘇氏父子來拜會。
“眉州蘇氏?”三娘心說不認(rèn)識。
陳飛遠聽到家丁通報后,馬上整理衣冠,撤去晚晴和香蕓,留下歐陽公上座,走去門口相迎。三個書生一樣的人才走進門來。
三人均穿著青灰色春季襦衫,為首的四十歲左右,身量不太高,清瘦飄逸,目光如炬,留著胡子,神色肅然;后面兩人并行,居左的稍微年長一點,身材欣長,風(fēng)朗俊逸,神色溫和,看到三娘還微微點頭,微笑了一下;最后一個略顯瘦弱,儒雅中透著靈氣,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
三娘小小的身量站在花田,看著暖暖的四月春風(fēng),帶著三個人的衣角飄動,和煦的從她身旁走過,一片明媚燦爛的樣子。
轉(zhuǎn)眼,他們?nèi)诉M了正廳,陳飛遠引薦他們拜見歐陽修。只聽為首的人朗聲說道:“眉州蘇洵,攜犬子——蘇軾、蘇轍,拜見歐陽公。”
三娘只覺晴天一道雷——居然是蘇軾!我的偶像蘇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