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N號的好處是戲不多,收工早。
顧笙歡下戲后,收拾東西就準備走人。沈宴拉住她,挑眉問:“這就走了?”
顧笙歡答,“今天我的戲份拍完了?!?p> 曾軍是場務(wù),不能提前走,顧笙歡覺得沒有蹲在片場等他的必要。所以通常她下戲早,天色又不晚的話,她都會自己回酒店。不過她這種獨來獨往,按部就班的性子倒是讓很多工作人員覺得不好。畢竟在不管在哪個圈子混,人際交往是必須的,經(jīng)營好人脈也是必須的。
顧笙歡的特立獨行,劇組的工作人員有的說她是裝的,有的說她是小不懂事。但是不管別人怎么說,這都是沈宴道聽途說,在圈子里浸染久了,她從來不相信道聽途說,她只信自己兩只眼睛看到的。
所以她想看看,看顧笙歡是屬于那種人。
沈宴上下打量,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擅媲暗呐嵲谔^安靜,模樣也是罕見的干凈,沈宴在她臉上找不出自己想要的欲*望或者偽裝下的野心。
或許她是真的不懂如何經(jīng)營人際關(guān)系。
“要想在圈里混,你這樣是不行的?!闭f著,她指著四周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不知名的小演員,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瞧見沒,新人首先要做的是融入集體,努力拓展人。然后才能找到機會出人頭地?!?p> 冷心冷肺,又蛇蝎心腸的沈宴難得指點新人,這讓路過的工作人員覺得萬分驚悚,懷疑這沈宴被鬼附身了。于是也不敢探究,低頭從她身上匆匆走過。
顧笙歡順她的手指看去,片場里有不知名的群演往稍有名氣的演員身邊湊,有十八線的小透明死皮賴臉的討好有名氣的演員。不過是一處小小的片場,可它演繹的卻是人生。顧笙歡靜靜的看著,眸光沉沉。
半晌,她搖搖頭,“不需要?!?p> 她不需要。
因為演戲不是唯一的出路,演戲只是她叛逆的調(diào)劑品。顧笙歡有著不為人知的孤傲冷然。而她不允許自己為了某種所求,在不必要的情況下而去做討好別人的事。同樣她也認為,她如果真的要討好別人,那就是必要的。
出于禮貌,她對沈宴說:“沈老師若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禮貌而疏遠。
沈宴不需要。
白眼一翻,切了聲,自己扭頭就走。
態(tài)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
可顧笙歡知道,這才是真的沈宴。
而比起熱情體貼的沈宴,顧笙歡更喜歡她的目中無人。因為她身上那種,天下唯我獨尊的囂張氣焰深深的讓人著迷。
回酒店的路上接到莫言松的電話,電話里他問候了一下顧笙歡最近的情況,顧笙歡言簡意賅的答。對方趁機說請她吃飯,顧笙歡拒了。然后不顧莫言松的哇哇大叫,果斷掛了電話。
酒店大堂里有個女人在候著,見顧笙歡進來,她攔住顧笙歡,“顧小姐?!?p> 顧笙歡目光平靜的看她。
這女人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棕色的長卷發(fā)半披著。女人看起來十分精明。
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顧笙歡,顧笙歡瞧了一眼,名片上寫著星空傳媒經(jīng)紀人覃情。
覃情說:“我是楚挽歌經(jīng)紀人,覃情。”
顧笙歡接過她名片,輕聲說:“你好?!?p> 神色波瀾不驚,倒是讓覃情意外。
覃情是圈里的金牌經(jīng)紀人,她初涉娛樂圈時只帶過一男一女兩個藝人,這兩人最后還摘下了影帝影后的桂冠。彼時正是覃情事業(yè)的巔峰期,她本能接著兩個藝人事業(yè)再上一層樓的。誰知后來因為家庭原因不得不退出圈子,等她再度復出,她遇上了楚挽歌。
當年楚挽歌憑借一部青春校園偶像劇一炮而紅,初入娛樂圈的她雖然演技青澀但是她眼里非常有靈氣。覃情從電視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決定要簽她。簽下楚挽歌后,她以為能帶著楚挽歌登上峰巔的,可惜楚挽歌的靈氣在名利場上消失殆盡。
看來伯樂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顧笙歡想。
而覃情卻在想,顧笙歡的這個反應,要么是她沒聽過她的名頭,要么是她真的不把名利放眼里,又或者是背后有強硬的后臺。
不過看顧笙歡這懵懵懂懂的模樣,覃情更傾向于第一種情況。
“不知可否打擾顧小姐幾分鐘?”
顧笙歡不卑不亢地說:“覃小姐有事請直說,我洗耳恭聽。”
覃情輕笑,“是有些私事,但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nèi)ツ沁呑???p> 雖是詢問,但她已經(jīng)率先往餐廳的方向走。顧笙歡看著她高挑的背影,神色有些不悅。
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被人把住命門的感覺。
顧笙歡站著一動不動。
覃情沒聽到有人跟上的腳步聲,她回頭瞧,卻見身后的女孩垂眼站著。女孩身上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她的短發(fā)柔順的貼著臉,那齊眉劉海像一座彩虹橋遮住她額頭。
長相非??蓯塾懴玻袷悄戤嬂镒叱龅母M?。
一身干凈,一身福氣。
覃情想,要刁難警告這樣的一個女娃娃,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
不知怎的,她莫名動了惻隱之心。
前方顧笙歡已經(jīng)想通,她朝她走來。覃情斂了斂神,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咖啡廳。
服務(wù)生上前詢問需要什么,覃情點了杯拿鐵,顧笙歡點杯卡布奇諾??Х葲]上,兩人都不曾開口說話,在暗自較量著。
不多時,服務(wù)生端著兩杯咖啡上前??Х壤锏哪膛荻甲龀闪诵男?,很有幾分少女心。
顧笙歡不喝,拿著湯匙把那奶泡攪亂。
她安靜的坐著,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無人可靠近。
最后是覃情沉不住氣,開口了。“顧小姐,我此番來是為了挽歌的事。”
顧笙歡抬眼,安靜的等她下文。
覃情說:“昨天是挽歌不對,我替她向你道歉?!?p> 顧笙歡說:“不必了,她昨天也沒討到好?!?p> 覃情笑,“那丫頭被人寵壞了,做事不帶腦子?!?p> 說到這,覃情便不再說。只是看顧笙歡,輕聲笑著。
顧笙歡不喜歡話說一半留一半,便直言不諱:“你有話直說,不說我走了?!?p> 她討厭一切的虛以委蛇。不是無法招架,而且懶得費神。
覃情知道她不耐,索性開門見山道明來意?!奥犕旄枵f,顧小姐昨天用手機錄音了。你也知道,我給她炒的是天真不諳世事的小仙女人設(shè),若那錄音流出去,我這么多年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還請顧小姐給我個薄面,把錄音刪了吧。”
薄面不薄面的,顧笙歡不認為覃情在她面前有什么薄面可言,畢竟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過對方的直接,倒讓她心里舒服了許多,而且她本來也沒想著報復楚挽歌。當下便將自己手機遞給覃情。
“這是?”
顧笙歡說:“自己刪?!?p> 覃情將手機還給她,“我相信顧小姐的為人?!?p> 顧笙歡再懶得費口舌,當著她的面把錄音刪了。
刪完,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加糖的咖啡入口,苦味剎那充斥著口腔。它又從口腔蔓延,一路爬行到胃里。然后就變成了散不掉的甘甜。
果然比起咖啡來,她更喜歡清茶。那清茶就像他一樣,清甜得鉆得人整個心肺都是它的香氣。
顧笙歡站起身,對覃情說:“覃小姐慢用,我先行一步。”
說著,還真轉(zhuǎn)身就走,絲毫無顧忌。
覃情叫住她,“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有事可以找我?!?p> 顧笙歡點點頭,嘴上卻說:“客氣?!?p> 她走了,走前還對覃情說:“覃小姐攤上她,可惜了。”
覃情卻不再作聲,低頭默默的喝著咖啡??Х鹊目辔对诳谇焕飻U散,久久不散。
回到房間里,顧笙歡直接癱軟在床上。趴了會兒,她拿過手機刷微博,微博熱搜第一的是楚挽歌。顧笙歡隨意掃了眼,是楚挽歌和某個三線女星的撕*逼*大戰(zhàn)。
顧笙歡嗤笑,心想:覃情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