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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橋

第七章,長發(fā)少年劍客,黑甲稚童長弓

江湖橋 月釀千行淚 2001 2019-01-22 23:22:14

  許劍岳瞪大眼睛,手中緊握著的木劍輕輕顫抖。

  “你練劍練出了什么?”被許劍岳好說歹說才勸留下來的君箬鴻見到這番場景,嘴角一勾,聲音冷冽。

  許劍岳哈哈一笑,說道:“不曾練出什么?!?p>  君箬鴻點點頭,面無表情。

  “先生提針醫(yī)人的時候,可曾想過能達(dá)到今日的境界?”許劍岳愣了好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問道。

  殊不知被天下人譽(yù)為醫(yī)仙圣手的君箬鴻竟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許劍岳怔怔出神,而君箬鴻也是眼疾手快,見到許劍岳正神游萬里,便跨出一步,蹲下身子,把盤子里盛放著的另一只香嫩雞腿一把抓起,送進(jìn)口中。

  “……”許劍岳極為無語地看著君箬鴻兩三口把雞腿吃下肚,還舔了舔手指頭,一臉意猶未盡。

  遠(yuǎn)處,吃完飯的君箬言手捧著一個長約莫三尺五寸,寬一尺的紫檀木錦盒,緩步走來。

  君箬鴻抬起頭,干咳一聲,負(fù)起雙手,朝著自家兒子走去,頭也不回地輕聲問道:“許劍岳,你覺得你打得過南宮韜汶嗎?”

  只見許劍岳肅然轉(zhuǎn)身,雙手持木劍,腳步輕輕一點,就要去和城北的南宮韜汶戰(zhàn)上一場。

  君箬鴻又好氣又好笑,衣袖一揮,便把許劍岳扯了回來,一把轉(zhuǎn)身,臉色冷漠。

  帶著些許涼意月光照耀在這個身上失魂落魄的少年身上,黑色的長袍衣領(lǐng)與他雪白的后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君箬鴻略顯寬闊的肩線,許劍岳略微出神。

  “現(xiàn)在的你,還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實力?!本桫櫪w細(xì)又略顯修長的雪白手指指了指天空,示意許劍岳抬頭看上去。

  這一刻,有一道瑩白色光虹曳著長長的光尾,朝著遠(yuǎn)方激射而去,像是凌駕于天地的主宰一般,天空中更是有銀電飛舞,雷弧激蕩。

  蝕骨的寒夜里,一道如銀蛇般的雷電轟的一聲,將昏暗的天地照耀得一派通明。

  許劍岳瞪大眼眸,思緒化作淚滴,隨著輕風(fēng)流逝而去。

  當(dāng)年江山如畫,他年少輕狂,一把木劍獨占江湖七分風(fēng)流,俯視天下劍客。

  當(dāng)年,她巧笑嫣然,總是坐于自己不遠(yuǎn)處,巧笑嫣然,側(cè)著臉,看著他在群雄圍攻中肆意揮灑劍氣的颯爽英姿。

  眼前,那道熟悉的人影已被淚水模糊,許劍岳用力地?fù)u搖頭,頭已經(jīng)沉重得快要讓他站不住腳跟了。

  他身子晃了晃,后跌了兩步,背卻重重地撞在了之前他倚著的墻上,像是被逼到了絕路般,坐到了地上,身體縮成一團(tuán),長長的披肩黑發(fā)垂了下來。

  幾縷頭發(fā)更是無力地垂在他蒼白的臉上蓋滿。

  下一刻,崩潰無力而令人心疼的哭泣聲隨著天空霸凌厲,剛正到了極致的劍意飄遠(yuǎn)。

  君箬鴻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輕聲問道:“不曾練出什么,那你為什么還要握劍?”

  許劍岳嘴唇蠕動,像是想要說什么,但是心太亂,大腦甚至也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

  此刻的他,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只能聽見呼呼的風(fēng)聲,而后他又是晃了晃腦袋,只是用力地把臉全部埋在雙腿之間,無聲抽泣起來。

  ……

  就在林梡墨的一聲令下,一百五十八位將士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一個方陣,一百五十八對眼睛更是熱切地看著一襲白袍的林梡墨。

  誰人沒有聽過林梡墨的大名?一戰(zhàn)功成,定下浩東皇朝建立基礎(chǔ)的他,在可以直接卸下戰(zhàn)袍披上龍袍的時候,仍是在每次戰(zhàn)役中,運籌帷幄,永遠(yuǎn)站在萬軍之前,制定戰(zhàn)略并身先士卒。

  誰人沒聽說過,獨占軍象境第一鰲頭的他曾以一己之力三劍斬小長生?

  “其他人都就緒了嗎?”林梡墨清冷的雙眸略微掃視了一遍曾經(jīng)戰(zhàn)風(fēng)戰(zhàn)浪的百戰(zhàn)老將,語調(diào)清冷而不失優(yōu)雅。

  而這一眼之威,竟是安撫下了這一群經(jīng)驗老道的老將的熱切之心。

  “你們還有一次機(jī)會,可以離開這里。我不會強(qiáng)迫你們直擊北匈軍隊,你們大可以就此轉(zhuǎn)身,等上四五天,那時候再跟上大部隊迎擊北匈。”林梡墨輕輕地說著,看著眾人都是沒有動作,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語調(diào)也是溫和了幾分,“當(dāng)然,我不會扣你們軍功的,盡管我有那份權(quán)力。”

  北風(fēng)呼嘯,一百五十八號人紋絲不動。

  他們熱切的雙眼,都在無聲地說著:“誓死不退!”

  林梡墨微微點頭,目光一轉(zhuǎn),皺起眉頭,奇怪地看著一名稚嫩的少年,問道:“小子,你是跟著你爹來的?”

  身披黑甲后背背著一把弓的少年挺了挺胸膛,用握成拳頭的右手重重地撞了一下黑甲,言簡意賅地說道:“正五品武將,司空雨銘?!?p>  林梡墨點點頭,又是一驚,問道:“司空?”

  少年點點頭,眼觀鼻,鼻觀心。

  林梡墨微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招了招手。

  少年呆呆地走近林梡墨。

  林梡墨看著這個少年行為恭敬,但左手卻是死死地搭在腰間箭筒的一支木箭上,不禁失笑。

  林梡墨站在丘壟上,騎著白馬,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千人的北匈探路部隊,說道:“小子,怕不怕?!?p>  自稱為司空雨銘的少年看著這個鬢角已經(jīng)略微有些泛白的老將軍,愣了愣。

  那句話,像是問話?還是一句肯定的話?

  從語氣上講,絲毫沒有疑問的感覺。

  少年微微皺眉,把左手收回,兩手交叉于胸前,苦苦思索。

  林梡墨看著身影逐漸變得清晰的北匈軍隊,默然不語。

  只見少年卸下背后長弓。

  一聲輕顫,弓弦被拉開,少年微微瞇起眼睛,天地似乎定格于這一瞬。

  只見司空雨銘將刻著弧度優(yōu)美的大弓拉成滿月狀,左手從箭筒中取出一把木箭,輕輕地搭在弓弦上。

  他咧嘴一笑,松開手指,宛若有一道神光射出,瞬息沒了蹤影。

  而后,他收回長弓,默不作聲。

  林梡墨抬起頭,眺望而去。

  只見那一箭穿心。

  而那弓,名為千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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