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鮑魚、林帶魚、黃泥螺、呂海參、鄭鯊、石花菜,這六個曾經(jīng)的苦役金丹在獲救后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以西門戎和闌珊“表現(xiàn)出來的”境界來判斷戰(zhàn)力。由于“水產(chǎn)六人組”依然殘留著九墟仙道“境界高一級壓死人”的傳統(tǒng)認知,所以他們認為西門戎、闌珊的真實境界其實很高,表現(xiàn)出來的較低境界無非是“扮豬吃老虎”而已。應該說他們的判定過程毫無疑問是錯誤的,但判定結果卻陰差陽錯的對了。
因此當“水產(chǎn)六人組”得知,神機營大將軍希望他們真正地參與進這次遠征,而不是單純的作為“顧問”之時,心情還是比較激動的,其中尤其以黃泥螺、石花菜兩人為甚。不過當“水產(chǎn)六人組”看清楚西門戎交給他們的是什么玩意的時候,那面面相覷的表情分明是——還有這種操作?
“沒錯,就是這種操作?!蔽鏖T戎在“虛擬圓桌聊天室”內(nèi)一幅笑容可掬的表情,“身不臨其境,卻又身臨其境,安全,高效?!?p> 西門戎說的顯然是“虛擬現(xiàn)實操作系統(tǒng)”,這玩意兒在地球那邊是用來培養(yǎng)新兵的,用來讓“水產(chǎn)六人組”每人操作一艘水滴探測器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當然他們操作的水滴探測器也是魔改版的——加入了大量的導靈金屬絲和符篆,目的就是為了勾連太初流形之道。
在黃泥螺、石花菜等人看來,他們被允許操作的機關造物是有兩套動力系統(tǒng)的,其中之一和靈氣無關,較為穩(wěn)定,其中之二和靈氣密切相關,變化多端,而西門戎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對第二套動力系統(tǒng)進行調試,找到讓其穩(wěn)定下來的方法。至于這個調試的具體方式是啥?當然是飆船啦。
九墟人類雖然很可能是銜燭之龍造出來而不是猿猴進化出來的,但由于早期歷史也追著野獸砍或者被野獸追著咬,對速度的追求也早已刻在了本能里。闌珊那種飆船覺得甚爽的感覺,對于“水產(chǎn)六人組”來說依然存在,甚至由于“我本是滄瀾派新秀,卻被迫挖了這么多年王八殼子”的經(jīng)歷,他們對飆船發(fā)泄的心理需求更大一些。
有道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當“水產(chǎn)六人組”操縱者六艘魔改版水滴探測器在九墟外海深處冒充劍魚大妖的同時,西門戎和闌珊則進行了新一輪緊張激烈的計算、建模與優(yōu)化?!八a(chǎn)六人組”怎么說也是“科班出身”,修習的太初流形之道還算比較正宗,他們通過操縱魔改版水滴探測器在海水中航行在某種意義上算是“體系的碰撞”,西門戎、闌珊版的自學成才型VS“正宗”功法,相互彌補和借鑒之下,理論上會出現(xiàn)更好的優(yōu)化版本。
“很好,很強大?!边@是西門戎對當前計劃的評論,他的原則是所有機關造物不依賴靈氣能源就可以運行,但有靈氣能源的前提下效率更高,譬如說如果能把水滴探測器在海中航行的動力系統(tǒng)切換為靈氣消耗型,那么水滴探測器的探測功能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能源配給,甚至由于分子強化力場得到的能源增加,在進行碰撞攻擊的時候,威力和耐久度都會有所增加。
“我好像學到了一些新的東西?!标@珊憑借非常強悍的“法術本能”,從直覺層面進行另一種評估,“滄瀾派固然是修行太初流形之道的兩大宗門之一,但并不是鐵板一塊兒,其中依然有派系之分,這導致了側重點頗有不同?!?p> 九墟并沒有“標準教材”,也沒有“統(tǒng)一考試”,牛逼哄哄的大宗門依然是一個師父帶一堆徒弟這樣的傳授方式。師父對功法的側重點不同,就會導致傳授的不同,而就算同一個師父帶出來的徒弟,由于徒弟們對功法的理解不同,學出來的效果又會有所不同。這種模式并非滄瀾派所獨有,可以說在九大仙門是普遍現(xiàn)象,而考慮到九墟仙道中各種藏著掖著作為殺手锏,絕對不能透露給別人的“絕招”不少,這種“功法上的畸變現(xiàn)象”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
“‘水產(chǎn)六人組’看似差不多,其實按照你方才共享給我的數(shù)據(jù),他們可以分為三個‘功法派系’,其中賈鮑魚和林帶魚是一系,鄭鯊和呂海參是一系,黃泥螺和石花菜是一系,但這種歸類依然是粗線條的,譬如以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黃泥螺、石花菜來看,前者注重攻擊,后者注重逃逸?!?p> “所以說當年石花菜能從黑鰭鮫王手中逃出還是很有道理的說。還有一點就是,如果西門先生是想讓水滴探測器以靈氣為動力的話,是否應該按照石花菜的模式來進行優(yōu)化呢?”
“基本如此,但也不盡然,石花菜的功法確實是點滿了逃生,但在精確的轉向方面,呂海參和鄭鯊的更勝一籌?!?p> “那么賈鮑魚和林帶魚呢?”
“這倆是站擼類型的,多少可以參考一下作為‘水刃炮’……”
西門戎和闌珊一邊研究一邊商議,與此同時那六艘水滴探測器正在霜炎戰(zhàn)艦周圍一百里半徑的圓形內(nèi)到處“狼奔豕突”??紤]到九墟深?;钴S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這種“擾亂”在宏觀層面上并不算什么大事兒,至于微觀層面上嚇死多少小妖,似乎也沒人關心。
“我們已經(jīng)脫離永恒風暴的范圍,向北移動……”西門戎在九墟海陸分布的虛擬圖像中畫出一條弧線,“根據(jù)之前的估算,在穿越九墟赤道的不久之后,就將到達中央海嶺區(qū)域,而上一次深淵意志試圖對你攻擊的來源,大約在北緯十度,這個位置和傳說中的龍伯之國(入口)基本重合?!?p> 一塊紫紅色,標注著“高度危險”的區(qū)域浮現(xiàn)在九墟的虛擬圖像上,這片區(qū)域略呈五邊形,由五座海中之山作為“端點”,考慮到這片區(qū)域對妖廷的重大意義,在這里遇到什么樣的強力大妖都不奇怪。
“大妖只是麻煩的一部分,我們尚不清楚現(xiàn)在的龍伯之國(入口)還有沒有活著的巨人,甚至也沒法確定妖廷有沒有辦法讓龍伯國巨人的尸體妖化,獲得部分的生前戰(zhàn)力。而深淵意志在龍伯之國能使出多強力的神通,依然是未知數(shù)……此去兇險,如果你沒有把握的話,可以在接近龍伯之國(入口)的地方把意識全部收回到墨潭沼基地的肉身,我的小姑娘?!?p> 面對西門戎好心的規(guī)勸,闌珊先是遲疑,后來則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西門先生……不是我逞強,但是某些事情,確實是我根本無法逃避的。”
“你如果愿意深入龍伯之國(入口),那么最好隨時做好銷毀分身意識的準備,深淵意志毫無疑問是個遠超大乘期的存在,她的一點點小動作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攻擊,小心,時刻小心,否則會有非常不好的結果,當然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如果你來不及銷毀分身意識,我會幫你代勞的?!?p> “……好吧。”
前路未卜,敵人可能十分強大,這毫無疑問給這場征途蒙上了一層陰影。不過很快闌珊就釋然了,既然已經(jīng)說過無法逃避,那就坦然面對,反抗可怕的宿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不是么?
逐漸脫離永恒風暴控制的水域之后,海流的方向和強度都有所改變,而隨著水流速度的減小,低階妖類、未妖化海洋生物的露面機會也越來越多,在一些水深較淺的海域,還出現(xiàn)了大量的珊瑚礁群,如同地球的珊瑚礁是“海洋生物博物館”一般,九墟的珊瑚礁也是極度的絢爛和龐雜的復合體,它們在海洋總面積中的比例或許微不足道,但在物種豐富程度上卻是真正的舉足輕重。
闌珊專門分出一個線程,去思考一個對于她來說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存在分身、碎片的情況下,生物邊界的界定。她現(xiàn)在的兩個肉身(如果算上機器人替身那就是三個)完全共享一個意識,所以“她們”其實是一個人,但是對于產(chǎn)生大量碎片的深淵意志來說,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西門先生,為何深淵意志無法讓碎片和她自己完全共享一個意志,這樣的話不是連反叛的隱患都沒有了么?”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我的小姑娘。或許我們錯誤的假定了一個前提,那就是——低階能做到的事情,高階就一定能夠做到么?”
“這不是很正常的么?越是高階的存在,自由度就越高,他們可以選擇做很多低階所無法選擇的事情,當然也可以選擇做低階所能做的事情。”
“那好,我問你,九帝那么強悍的存在,為何除了飛仙之外沒有別的選擇?現(xiàn)在的九大仙門九個大乘,為何全部都在拼命的積蓄資源準備飛仙?”
“……西門先生的意思是說,高階的存在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自由,他們的行為其實也是嚴格受到限制的?”
“基本上如此,相比于低階‘我確實做不到’的硬限制,高階受到的限制更可能是軟的,甚至無形的。功法在給高階存在提供強悍威能的同時,也可能永久性地改變了他們的思維模式,他們本身的道心和知見障又是如此牢固,想修改自身的思維模式也成為了不可能?!?p> “西門先生是說,我現(xiàn)在雖然弱小,但依然可以做到深淵意志永遠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可以這么說,不過還有一些更有趣的推論,這是一個思維試驗,你想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