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柱流,防御大陣,在規(guī)模上看似無邊無際的“黑漿之網(wǎng)”依然在擴張之中。
所謂“黑漿”,說的其實是粘度被溫熱之子法術增加到極限的巖漿,由于分子、離子間的電磁力被極度的強化了,這種巖漿雖然本質(zhì)上仍是液體,卻在外在表現(xiàn)上類似有彈性的高強度固體。這種“黑漿”還有另一種變體,那就是類似玻璃一般,高硬度、低彈性的“偽固體”。不過真正有趣的是,由于“黑漿”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被法術實體極大的強化了,導致其在傳播機械波的方面和普通的固體有所不同,甚至對靈識也有一定的遮蔽作用,因此在溫熱之子的感官里,“黑漿”確實是黑的。
而現(xiàn)在,一大團“黑漿之網(wǎng)”,牢牢地黏住、困住其中的重金屬構(gòu)筑的大魚,大魚在拼命掙扎,而控制這張“網(wǎng)”的戰(zhàn)將、軍兵們,正在不斷增加著法力的投入和消耗。
“努力,加把勁兒!”
“困住那些可憎的巨猑,讓柱王殿下斃敵!”
“堅持住!”
“必須堅持住!”
……
“養(yǎng)了這么多戰(zhàn)將和軍兵,最后還要本王親自斃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钡诰胖跎l(fā)著介于“郁悶”和“驚訝”之間的氣息,畢竟它很明白并不是自己的手下作戰(zhàn)不力,而是這一批被暫時困住的巨猑實在太耐打、太皮實了點。
“用黑漿困住巨猑”和“以灼炎擊斃巨猑”是溫熱之子的主要戰(zhàn)術,現(xiàn)在第九柱王的戰(zhàn)將和軍兵做到了前一步,卻遲遲無法做到后一步。巨猑這玩意之所以被溫熱之子稱為竊日之獸,就是因為它們聚集的地方更接近“日”,同樣的,巨猑對灼炎的承受能力也遠遠超越哪怕是高階的溫熱之子,戰(zhàn)將帶領軍兵排成“灼炎之陣”,不斷地用法術攻擊,但實際傷害的效果卻如同給巨猑撓癢癢。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還得本王出手!”決斷已定的第九柱王開始編織法術,很快超越了戰(zhàn)將與軍兵能力極限的灼炎在“黑漿之網(wǎng)”中悶燒起來。
“柱王殿下就是神威無匹!”
“柱王殿下威震溫熱之地!”
“能目睹如此神功,末將三生有幸!”
雖然由于“黑漿”的阻隔,戰(zhàn)將們其實看不清悶燒的具體效果,但它們一個個絲毫不吝惜溢美之辭,畢竟這不單單是恭維,更是它們的期待。
如果連第九柱王都擋不住這些巨猑,那么第九柱流必將再次淪陷,那可是非??膳碌氖虑?!
悶燒仍在持續(xù),第九柱王以某種狂熱的姿態(tài)揮灑著可怖的熱力,而戰(zhàn)將與軍兵們竭力維持著“黑漿之網(wǎng)”的穩(wěn)定,讓它不至于在瞬間爆炸成碎屑。在某一段時間里,戰(zhàn)況似乎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巨猑的掙扎越來越弱,仿佛真正的受了很重的傷,以至于衰弱下去。
“再加一把力,要贏了!”
“此戰(zhàn)必勝!”
慷慨激昂的聲波在軍兵陣型中傳播,它們相對于普通的溫熱之子顯然是強者,但在這場戰(zhàn)斗中卻是名副其實的弱者,如果巨猑真正沖破“黑漿之網(wǎng)”,第九柱王和戰(zhàn)將或許有活的機會,而軍兵肯定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死。
然而軍兵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fā)生了。
“黑漿之網(wǎng)”中巨猑的掙扎減弱,似乎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意譯),那些龐大而沉重的怪物,正在波瀾不驚中集聚足以掀起滔天駭浪的力量。在某一個瞬間,這種力量真正的爆發(fā)出來,第九柱王施放的灼炎,連同“黑漿之網(wǎng)”一起,徹底粉碎。
巨猑的數(shù)量確實減少了,但死亡的多是年輕的猑,大部分成年巨猑和三頭老巨猑都存活了下來,并且以比灼炎更熾烈的怒火,對溫熱之子發(fā)動了攻擊。
“退后!趕緊退后……”
在這句話傳播開之前,第九柱流的防御大陣就被巨猑掀起的震波所吞噬,軍兵在一瞬間少了三分之一,而十個戰(zhàn)將中也有兩個負傷。
第九柱王一聲長嘯,一面巨大的“黑漿”障壁擋在巨猑集群面前,高手果然是高手,這面“黑漿之墻”不僅比之前的更加寬大、堅厚,表面上甚至不斷地噴射出足以傷害到巨猑的灼炎,然而這么強悍的“防線”,在成年巨猑和老巨猑的攻擊下,也只堅持了很短的時間。
“竊日之獸沖過來拉!”
“接敵!接敵!”
遠程法術神通對轟看似恢弘,其實只是“偉大戰(zhàn)爭”的前奏,它的意義其實和地球古代戰(zhàn)爭中的箭雨覆蓋差不多,真正雙方短兵相接了,近身攻擊和防御就成了主導因素。至于巨猑和溫熱之子哪個近戰(zhàn)能力強……看看體型就知道了,這還用說么?
“退后!退后!不要和巨猑肉搏,放一個法咒退后一段路程!”
“把巨猑引到法陣阻隔的節(jié)點,然后法咒集中阻擊!”
“讓開,讓開!柱王殿下的重裝腫頭獸沖出來了!”
如果要用地球古代戰(zhàn)爭的比喻,那么現(xiàn)在第九柱流的戰(zhàn)斗很像是一群只有步兵和騎兵的人在對抗坦克集群沖鋒,雖然各種挖陷阱挖壕溝埋地雷軍犬綁炸藥之類的招數(shù)都用上了,但還是打的非常憋屈,非常慘烈。巨猑集群擅長正面沖鋒,也只會正面沖鋒,然而實力上的巨大優(yōu)勢導致它們根本不用什么彎彎繞繞的戰(zhàn)術就能打的溫熱之子屁滾尿流,這就是“偉大之戰(zhàn)”中最絕望的事實。
“等這仗打完了,本王一定和第三十六柱王交換領地,第三十六柱流雖然最小也最貧瘠,但至少位置靠后,不用承受這么慘烈的戰(zhàn)爭損失……”第九柱王恨恨地想著,法咒卻沒有落下,第九柱流怎么說也是它目前的安身立命之本,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在短暫的間隔之后,這個底線已經(jīng)變成“不可輕易放棄了”。
第九柱王魂魄中仿佛一千頭重裝腫頭獸奔涌而過,它現(xiàn)在完全確定這一次的“巨猑之災”雖然只有一部分攻擊第九柱流,但“質(zhì)量”出奇的高,然后它又想起“老巨猑竊取日之力,不斷領悟新的神通,越老越強大,最終不可戰(zhàn)勝”的傳說,這種胡言亂語它平時都是直接當燼蟲的,而現(xiàn)在……居然有點相信。
這樣打下去,就算守得住第九柱流,那也是損失慘重,之后一段時間內(nèi)很難在其他的柱王面前抬起頭來,而唯一的救星是那些巨猑也攻擊其他的柱王領地,客觀上分擔的損失……第九柱王正在如是作想,忽然聽到有戰(zhàn)將匯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巨猑根本沒有攻擊其他柱王領地的傾向,而朝著荒原去了。換句話說,此戰(zhàn)過后第九柱王很可能淪為勢力最弱的柱王,這簡直是死貧道不死道友。
“這是為什么,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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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shù)诰胖醢l(fā)出“天道不公(意譯),為啥只打我”的控訴之時,西門戎和闌珊也看出了端倪。
“那些巨猑是沖著我們來的,我的小姑娘,金烏熔火三巨頭,果然有點本事?!?p> “西門先生,我想我們現(xiàn)在的兵力可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
現(xiàn)在的狀況是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黏聽了西門戎和闌珊的對話,一副嚇的要排泄硅酸鹽廢料(嚇尿了)的表情,然后它支支吾吾地說:“巨猑強大,還是先避為妙……”
闌珊語氣淡定,還把柔性機械臂末端調(diào)整到與溫熱之子體溫接近的溫度,然后如同撫摸動物一般地撫摸著黏。她已經(jīng)知道這種“禮節(jié)”在溫熱之子的文化中,只有長輩安撫晚輩的時候才會用到。
“放心吧,巨猑要攻擊的方向不是這里,你很安全,非常的安全?!?p> 闌珊言畢,西門戎把一組影像以法術實體和聲波的形式傳給了黏,讓它明白神機營在探針附近究竟布設了多少兵力,為了加深這個溫熱之子的理解,還加入了威力的顯示。
黏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了從震驚到疑惑,從疑惑到相信,從相信再到崇拜的過程。這個年輕的溫熱之子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危機這么大的“法術”,幾個特別厲害的法器一扔,巨猑就身死道消了。
黏正在嗨的時候,闌珊偷偷的問西門戎:”我們目前的布置,真的能夠擊敗來襲的巨猑么?”
回答是:“不知道?!?p> 闌珊退而求其次:“那么……應該至少能夠抵擋一陣子吧?”
回答依然是:“不知道?!?p> 黑發(fā)琥珀瞳的少女有點生氣了:“既然都不知道,那還打什么打?”
西門戎滿面笑容:“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打!”
“……”
闌珊沉默了有一會兒,她在墨潭沼的本體抓起一些零食一邊吃一邊說:“我可以理解西門先生是想在戰(zhàn)斗中收集巨猑的作戰(zhàn)數(shù)據(jù),但是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大不了探針附近的兵力全部自爆,留在金烏表面的移動基地車和采礦機器人、戰(zhàn)斗機器人保留下來就是了,巨猑那種在金烏核心生活的生物,追到行星表面的可能性不大。”
“但愿如此吧?!标@珊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