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小廝趕到長樂侯府邸報信時,景姚正坐在碧云的臥室看著他喝藥,他一把揪住前來報信的小廝:“什么時候的事?人什么時候走丟的?”
“回……回大人,晌午時在集市時走丟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黑了,約莫三個時辰了……”小廝看了一眼景姚得眼睛,便不敢再看了,他的眼睛里充斥著紅血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我隨你回府商議,備馬!”碧云嚴(yán)肅地看著景姚。
兩人一前一后策馬,景姚一言不發(fā),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樣硬憋著。
他心里那股擔(dān)憂、難受實在沒辦法形容,鲇婆婆歲數(shù)大了,做事一向沒有紕漏,想來此時必定十分自責(zé),景姚也不忍心再責(zé)備她。
“景兄,這絕對不是單純的走失,如你所說,你向王上提出要娶喬嬌為正妻,肯定觸動朝中某些人的利益了,才會綁走了嬌嬌,此事咱們得從長計議?!北淘瓢参康?。
兩人快馬加鞭進了國公府,景姚一邊下馬一邊吼道:“從長計議?如何從長計議?要是有人要了她的命去呢?再或者是人販子綁走了她呢?你也知道縹緲街!”
碧云不敢吱聲了。
鲇婆婆此時跪在前廳,見景姚來了更是把頭抵在地上。
“婆婆您快起來吧!”景姚趕緊把她扶起來,“我知道您暈厥好幾次了,眼下您回房休息吧,我和碧云想辦法找嬌嬌?!?p> “我對不住大人啊……”鲇婆婆淚流滿面,悲愧交加,心口突覺得特別疼,也不敢再多說話,由丫頭小廝們攙扶回房了。
“碧云,我現(xiàn)在要瘋了。”景姚道,“完全沒有任何頭緒,我迎娶嬌嬌,會觸動誰的利益呢?我實在想不明白?!?p> “我們在明處,下黑手的人在暗處,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派出人手全力搜尋嬌嬌?!?p>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通傳,如同驚雷一般,響徹了景姚和碧云的腦海:“——王公公到——”,宮里的大太監(jiān)王休來宣旨,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景姚和碧云愣在原地,緊接著又傳來通報:“云南侯、至尊侯到——”
楊寬和鹿羽擔(dān)心景姚聽到要喬嬌進宮當(dāng)女官的圣旨后會抗旨不遵命,特意在王公公后一同前來。
碧云拽了拽景姚,示意他跪下接旨,景姚正因為喬嬌的丟失而渾身都在顫抖,情緒不寧,也只好“噗通”一聲跪下,閉上眼睛聽旨。
反應(yīng)這么大,難道是提前知道了?景姚這家伙居然在王上身邊也有探子……楊寬和鹿羽不約而同這樣想。
“奉天承運,王上詔曰——禹國公景姚府中婢女喬嬌,體貌嬌美,聰穎□□,特封為御前女官,著三日后入宮,欽此——”
景姚整個人都愣住了,碧云推推他,楊寬和鹿羽以為景姚必定是要抗旨不遵,哪曾想到喬嬌現(xiàn)在人都不見了,更談不上什么入不入宮了,為防止事情鬧大,景姚接過了圣旨。
“臣——遵旨?!彼f出這句話時,整個人的靈魂都好像被抽空了,緊緊地把圣旨攥在拳頭里。
景姚接過圣旨,一直跪在地上,長久不肯起來,王公公看在眼里,也并不好多說什么,身為御前的人,他太知道此時不應(yīng)該開口,只是他十分好奇,自從鹿懷柔去世后,從未再見過景將軍如此失魂,無論是朝堂上還是遠征邊塞,他都是從容而果敢的,難以想象這樣一個鐵血人物有一天也會為情所困,看來都說紅顏禍水,此話非虛。
“那我送王公公出府,”楊寬說道,“請王公公多多見諒……”
“老奴懂得,云南侯放心吧,唉……”
“姐夫,就算喬嬌入宮當(dāng)女官,你們也不是全無希望,依我看……”鹿羽伸手扶住景姚,想要將他的身體拽起來。
“鹿羽,”碧云看著鹿羽,“喬嬌丟了?!?p> “你再說什么???”鹿羽的手停了下來,景姚又順勢癱坐在地上。
“今天喬嬌和府中鲇婆婆去集市上購置東西,就這么走丟了,我手下的人已經(jīng)去打探了,還沒有消息?!北淘频馈?p> 鹿羽整個人呆了,他知道姐夫很喜歡喬嬌,為了喬嬌不惜在王上面前請命娶她,不顧尊貴的血統(tǒng)和仕途,現(xiàn)在卻面臨喬嬌生死未卜,已經(jīng)失去鹿懷柔,現(xiàn)在又要面對失去喬嬌,況且喬嬌是不是被人綁架去了還未可知,萬一……
“剛才當(dāng)著王公公的面,你們?yōu)楹尾坏烂鲗嵡椋俊甭褂饐柕馈?p> 碧云搖了搖頭:“景姚沒道明實情,有他自己的打算吧,就算是說了,難道王上會派出人力全國搜尋一個平民姑娘嗎?”
“如果王上肯出動密令局,相信能加快尋人的速度。”鹿羽邊說邊扶住景姚的臂膀,“姐夫你還是先起來,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p> 景姚把鹿羽的手挪開,自己站了起來走到正廳門口,正廳內(nèi)掛著的猛虎圖懸在他的背后。
他心中早就已經(jīng)把喬嬌當(dāng)作自己的女人,如今她下落不明,景姚心中騰起的怒火如果能燎原到現(xiàn)實中,絕對能將整個望京大都焚毀殆盡。
楊寬擺弄著他的花腰帶走進廳里,看到景姚在門口站著,上前說道:“怎么不見嬌嬌呢?”看到碧云和鹿羽的臉色都不太對,楊寬察覺到不太對勁兒了。
“嬌嬌丟了。”景姚吐出這幾個字后——“哐”——左臉頰挨了楊寬重重的一拳。
鹿羽和碧天趕緊上前拉住楊寬,“你這是干什么?。∥覀儸F(xiàn)在應(yīng)該趕緊想辦法尋人!”碧云說道。
“是啊,嬌嬌那么可愛,我們都很喜歡她,可是她失蹤也不能完全賴景姚。”鹿羽也跟著勸。
“你打得好,是我該受的,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本耙o皺眉頭。
就在此時,景家虎頭軍兵營里的探子來報:“將軍,鲇婆婆當(dāng)時采購的旁邊攤位有人看見,看見……”
“看見什么?”楊寬問道,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已經(jīng)在頭腦里想象過妹妹會遭遇的事情,可他當(dāng)真不敢想那個最糟糕的情況。
探子恐懼地看了看景姚,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喬姑娘是被人用迷藥迷走的,那個人叫李六,咱們望京本地人,是個好賭博的混混,曾經(jīng)把親生妹子賣到妓院里去換錢,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事?!?p> “我知道你也很喜歡嬌嬌,我——對不起嬌嬌?!本耙粗鴹顚挘藭r景姚的五內(nèi)俱焚,他不敢想象喬嬌會面對什么樣的遭遇,如果自己遲一步找到她,會不會悔恨終身。
“很多事你不懂,早晚你會明白的,”楊寬看也不看這些人,“現(xiàn)在我要趕緊去找那個李六,問出嬌嬌在哪,如果她被人欺負了,我——絕不會善罷甘休!?!?p> “咱們最好一起行動,天已經(jīng)快黑了,快點吧?!北淘瓶粗蠹业?。
“碧云你的身體行么?你的傷剛好。”鹿羽問。
“沒問題,我現(xiàn)在只想快點救嬌嬌。”碧云答道,他心里想: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如果喬嬌被人玷污了,別說嫁給景姚,依照整個燕云國的民風(fēng)傳統(tǒng),這輩子基本上就完了,只能嫁給那種單身或喪偶的農(nóng)人。
碧云心里這么想著,嘴里實在不敢說出來,不過他覺得再坐的大家應(yīng)該都能想到這一點,包括景姚在內(nèi),景姚早就已經(jīng)沾染過女人、有過婚史,他更應(yīng)該知曉男女之事,倘若喬嬌不是完璧了,景姚還會接受她嗎?
“媽媽,您說……我是您從小撫養(yǎng)長大的?”喬嬌一邊在木桶里洗澡,一邊對站在一旁性感妖嬈的老鴇問道。
“可不是么,”老鴇的妝化的很濃,她抽著水煙袋,打量著木桶里喬嬌白皙光滑的身子。一邊盤算著著李六打哪兒弄來的神藥,竟然讓這丫頭暫時性失憶了,一邊心里感嘆,這些年她也算是過眼無數(shù)環(huán)肥燕瘦了,眼前這個丫頭居然要哪有哪,雖然年紀(jì)不大,但是無論是身材還是肌膚都讓人血脈噴張,如云墨般的頭發(fā)直達腰間,瓜子臉上鑲嵌著一雙顧盼流轉(zhuǎn)的美目,小巧直通的鼻子,以及像櫻桃一樣殷紅的小嘴,別說是那些垂涎欲滴的糙漢子,就算是女人見了也要迷上三分。
喬嬌洗完澡后,從木桶里出來,一節(jié)一節(jié)走下木頭臺階,周身都掛著水珠,粉嫩的淡紅色更是彰顯著她少女的青春蓬勃,脖頸上掛著虎頭項鏈,腳踝上的金色鈴鐺腳鏈襯托得她腳腕玲瓏,周圍蒸騰的水汽襯得她仿佛像一個狐林走出來的山間精靈。
“我說閨女啊,”老鴇給她穿上肚兜,雙眸閃爍盯著喬嬌:“那年寒冬,你還是個襁褓嬰兒,被你親生爹娘丟棄在醉紅樓大門旁邊的雪窩里,正巧趕上我出門應(yīng)付飯局,回來的時候聽到你的哭聲,就把你撿了回來,一把淚一把笑把你撫養(yǎng)成人,個中心酸啊,只有我這個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知道喲?!崩哮d對她眨眨眼睛。
“我腦子記不清楚以前的事了?!眴虌捎悬c靦腆地系好衣服袋子。
“唉,全因為當(dāng)初有個有錢的惡霸非要霸占你,娘寧死也不肯答應(yīng)他,結(jié)果他帶了一群人來硬搶你,你誓死不從,掙扎間,頭摔到了地上,當(dāng)時就昏了過去,醒來就成這樣了,你把為娘我都給忘了,我這個當(dāng)娘的真的好傷心喲……”老鴇說著擠了幾滴鱷魚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