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起疑

　　她攤開掌心，露出一塊兒雕刻著十二生肖之一老虎的乳白色環(huán)形玉佩。

　　這一眼，原本信誓旦旦的江離震驚了。

　　“你怎么會有……”這句話沒說完，下意識便瞥了眼柳輕揚，又把話咽了回去，臉色尷尬。

　　他上前一步，接過玉佩，仔細(xì)打量，神色越來越凝重，思索片刻，猛地握緊了玉佩，目光沉沉看向莫窈，“你說你叫江巧心？”

　　莫窈點頭。

　　“你母親叫孫秀禾？”江離又問。

　　莫窈依舊點頭。

　　江離神色緩和了些，伸手扶她起來，“方才是爹爹不好，竟沒認(rèn)出你，沒想到你母親還懷了你，當(dāng)初我臨走時你母親并不曾告訴為父。”

　　“爹爹！”莫窈聲音哽咽，眼含淚花。

　　柳輕揚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模樣，不似作假，心里疑竇漸消。

　　“你母親呢？怎么你一人來了？”江離帶著些激動問她。

　　莫窈神色一黯，緩緩搖頭，“娘親去了，就剩女兒一個人，娘親臨走時給了女兒玉佩，讓女兒來找爹爹?！?p>　　“秀禾她……”江離面露震驚，痛苦，悔恨不已，“都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早日接她回來，可是當(dāng)時我家中有事，竟沒來的及去找她，過后我派去的人說她已經(jīng)……沒想到當(dāng)時她還活著，不是說她被劫匪……”

　　剩下的他沒說完，卻已經(jīng)讓人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莫窈垂眸，心里冷笑，若非早知事實真相，怕是也要被他蒙騙了去。

　　堂堂世家家主，拋棄心愛之人，另娶她人，過后為了抹滅證據(jù)，還派人欲殺孫秀禾，造成孫秀禾被劫匪害死的假象。

　　若非孫秀禾命大，被凌霄閣的人救下，怕是要一尸兩命了。

　　“當(dāng)時娘親被人所救，逃過一劫，這才生下了我?！蹦旱痛姑佳?，哽咽。

　　江離恍然大悟，又問，“那你們娘兒倆這些年過的如何？為何你母親不早早來尋我？”

　　莫窈沉默了，臉色一瞬間變得哀傷，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良久，迎著他狀似關(guān)切的神情，緩緩道：“當(dāng)年娘親生下了我，村子里說娘親未婚先孕，不守貞潔，外公外婆把我們趕走，和娘親斷絕了關(guān)系，娘親帶著我離開了村子，找了個寺廟安置了下來。那時候娘親身子不好，我又年幼，根本無法遠(yuǎn)行，到了我六歲時，娘親帶著我來找爹爹，路上，我被人販子劫走，從此和娘親失了音訊。

　　這些年我一直在一個大戶人家做侍女，直到前些日子，我好不容易攢夠了銀子，把自己贖了出來，當(dāng)時我被拐走的時候已經(jīng)記事了，一直記著自己的家，就回家尋找娘親，可娘親那時候……已經(jīng)病的……不能下地了?！?p>　　說到此，莫窈眼淚止不住掉下來，繼續(xù)道：“后來娘親去了，走前告訴了我爹爹的身份，我就一路尋了過來?！?p>　　“好孩子，是爹爹不好，讓你受苦了?！苯x狀似關(guān)心地握住她的手腕，面上情真意切，讓人瞧不出分毫不妥。

　　莫窈搖頭，含著淚，微微一笑，“只要能找到爹爹，一切都值得，娘親在天之靈也可以安心了?！?p>　　江離收回手，朝柳輕揚拱手，“多謝柳賢侄，把小女平安送回家中，讓我又得一女。”

　　柳輕揚忙拱手回禮，“不敢不敢?！庇制诚蚪x身后的莫窈，唇角輕揚，“不過……”

　　莫窈拼命朝他使眼色，眼神中都是哀求，瞧著可憐兮兮的，柳輕揚一愣，話音一轉(zhuǎn)，“不過我也沒料到竟會遇到江伯伯的親生女兒，還真是巧了?！?p>　　莫窈松了口氣，沖他感激一笑。

　　柳輕揚瞇了瞇眼睛，心里疑問難消。

　　江離摸著絡(luò)腮胡，看了眼莫窈，又看了看柳輕揚，眼中精光一閃，呵呵一笑，“既如此，賢侄不如留下住些時日，讓我好生款待一下賢侄?！?p>　　柳輕揚正色道：“柳逸惶恐，這是柳逸應(yīng)該做的事，江伯伯無須客氣，不過，”忽然，話音一轉(zhuǎn)，看了眼莫窈，唇含笑意，道：“我常年在外，如今到了江伯伯這兒，怎么也要多留一些時日，就勞煩江伯伯了?！?p>　　江離面露歡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來人！”

　　喚了管家進(jìn)來，吩咐，“把前院的客房收拾出來給柳公子住，還有，稟了夫人，就說大小姐回來了，把大小姐住的地方收拾出來！”

　　管家眼含異色瞥了眼莫窈，低了頭恭敬應(yīng)“是”，退了下去。

　　江離示意柳輕揚，“柳賢侄，不如先喝杯茶，等客房收拾好了再過去，今晚我讓內(nèi)子備一桌酒席，好好款待一下柳賢侄。”

　　“多謝江伯伯?！绷p揚忙拱手作揖。

　　江離又道：“好了，不多說了，小女的事我還要親自前去和內(nèi)子說一聲，巧心，你陪柳公子說說話，為父稍后就來?！?p>　　莫窈乖巧應(yīng)是。

　　等人走了，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柳輕揚背著手，打量著莫窈，唇角含笑，輕喚，“江小姐？嗯？”

　　莫窈微微一笑，“多謝柳公子一路相送，讓我得以和爹爹團(tuán)聚，請受我一禮?！闭f罷深屈膝一禮。

　　“哎，這樣就生分了！”柳輕揚拿笛子敲了敲額頭，似是無奈，搖頭輕嘆，“罷了，這里呆著憋悶，我們?nèi)ネ饷孀咦哒f說話如何？”

　　莫窈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隔墻有耳嘛。

　　深知他有話要問，莫窈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遂點頭應(yīng)了，“好啊?！?p>　　來到客廳外的蕪廊下，外面寒風(fēng)凜冽，樹葉凋零，只有常青樹依舊濃密，幾枝紅梅灼灼耀眼。

　　柳輕揚側(cè)頭凝視著身邊的莫窈，忍了又忍，還是問，“你說實話，你當(dāng)真是江氏家主的親生女兒？”

　　莫窈仰頭看他，微微瞇了瞇眼，道：“柳公子，你是懷疑我說謊，還是懷疑我娘親背叛爹爹？”

　　柳輕揚啞然，搖頭，“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一切太巧了，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否別有用心?！?p>　　“呵。”莫窈輕笑了聲，道：“你懷疑我是應(yīng)該的，畢竟，有那樣過去的人怎么可能還會被人信任？”

　　柳輕揚聽她如此自嘲如此傷懷的話，不由慌了，急忙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