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勸她
龍凝澈拖著重傷未愈的身子在細(xì)雨中跑著,一口氣跑到了紅袖樓,未及進(jìn)門,就再也支撐不住,只覺渾身發(fā)軟,直出冷汗,昏倒在門前。
樓里的姐妹們看見了忙把她扶進(jìn)鄭貌房間。
鄭貌忙把她扶到床上,說道:“這如何使得,快去床上暖著!身子這樣冰冷,也不穿個衣服就在雨中淋著,也不怕落下病根!”
龍凝澈搖頭道:“我不躺了,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吧?!?p> 鄭貌指著她的腦袋笑道:“你呀,成日里說我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親姐姐,怎么你還要回哪個家,乖乖的在我這兒休息一會兒才是,除非呀,你以前那些話都是騙我的?!?p> 龍凝澈無言直笑,上床躺著了。
鄭貌伺候好她后,轉(zhuǎn)身去小箱子里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個白色瓷瓶,一個青色瓷瓶,里面各自只有一顆藥丸,總共兩顆藥丸給龍凝澈服下了,笑道:“吃了我的藥才算好了呢,我自然也就放心了,你想去哪我也就不攔著你了。”
龍凝澈雙眼含笑望著她,道:“管他什么毒藥,仙藥的,你喂我的我死了也吃?!?p> 鄭貌笑著擰她的嘴,道:“什么毒藥,我這藥比仙藥還頂用?!?p> 龍凝澈直求饒,道:“好阿貌,不鬧了,你快送我回家吧。”
鄭貌捂著嘴直笑,道:“你不嫌丟人這樣出去,我還嫌與你一道兒呢,我去給你拿一套干凈的衣服換上再說!”
龍凝澈努著鼻子吸著空氣,道:“好香阿,你身上抹了什么香,先過來給我聞聞?!闭f著就摟著阿貌亂聞一通兒,然后把頭埋在阿貌頸窩央求道:“好阿貌,別拿什么衣服了,你就把你身上這一件給我穿了吧,我喜歡你身上的香味。”
鄭貌轉(zhuǎn)過身去一邊慢慢脫著,一邊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喜歡穿別人衣服的怪癖打哪學(xué)來的。我看了你喜歡,別人看了難不怪你輕浮放浪!”
龍凝澈不管,笑道:“我就穿一下衣服就放浪了?他們還沒見過我別的呢,還不氣死他們,再說,他們笑我沒事,不笑你就行?!?p> 馬車一路咯吱咯吱,擔(dān)著秋雨來到了京郊龍府。龍凝澈跳下車,舒活舒活了筋骨,墻內(nèi)兩株梨樹在秋雨中甚是清爽,葉子上沾了秋美人的淚水。
她沖阿貌笑了笑,阿貌亦回笑她,凝澈心里喜歡,走過來一把抱住她,撒嬌道:“阿貌還是你最好,你知道嗎?我當(dāng)時差點就被砍死了,可我還是緊緊護(hù)著宋絨,我怕她死去,我那時腦海里想她是郡主,她的命比我值錢,也還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兒,若就這么死了太令人悲傷,所以若真要死一個我寧愿是我。
但我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我還不想死,我還有母親父親妹妹哥哥呢,所以我想過了,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救她。想來其實我跟她也并不是很熟?!?p> 鄭貌聽了笑著指著她的腦袋說:“你又做夢呢,若那幾個人本來就是殺你的,郡主倒被你連累了呢?”
龍凝澈忽然睜開眼睛,倒退幾步,震驚的說道:“奧奧奧,此話很是有理,唉呀,我倒又欠了她的了,不說了不說了?!?p> 凝澈留鄭貌不住,便放她回去了,龍凝澈虛著身子走到家,一到正院就見龍玉在廊上立著,身姿挺拔俊朗,龍凝澈不愿他在跟前示弱討好,又拉不下臉,思索片刻后,兩眼一翻就地暈倒。
龍玉心里想著責(zé)備她的話也全沒了,忙過去把她打橫抱起抱去了彩云院。
龍玉大手托著她的腦袋輕輕放到床上,又檢查了檢查傷勢,發(fā)現(xiàn)傷的重成這樣,幾乎還沒怎么恢復(fù),脈象虛弱,小臉煞白,龍玉心里登時就沉了一下子,凝澈從小到大沒傷的這么重過。
他坐在凝澈床前沉默了一會兒,想去告訴父母和龍婉一聲兒,誰知龍凝澈昏迷中咿咿呀呀的喊道:“龍玉救我,救我,龍玉救我,你們不要靠近我,我哥哥是龍玉!救我!”
龍玉聽了心里莫名發(fā)酸,還以為她長大后就不肯叫自己哥哥了,原來在外面還是叫自己哥哥的。龍凝澈的計謀成功了,自己成功被她暖到。
龍玉睨了她一眼,轉(zhuǎn)過頭去淡定道:“好了,別裝了。”
計謀被識破!龍凝澈羞地臉上飛紅,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看龍玉的表情,只摸瞎拽了自己的被子,蓋過頭頂,不再出來。
半晌,龍玉道:“你不愿去御學(xué)府就不去了,你以后別再招惹郡主皇子那些人了,他們和你不是一路人,差點把命搭進(jìn)去?!?p> 龍凝澈聽了氣得臉色發(fā)青,喘不上氣來,一把掀開被子,死死盯著龍玉道:“呸!我去招惹他們?我成了什么人了?你是想說他們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是嗎?我為他們丟了性命?難道我的這條賤命也配換他們金貴的命?”
龍玉又錯了,他十分自責(zé),他不該跟蘇君檀做什么破交易的。
他對自己太過自信,對玉龍?zhí)锰^自信,以為憑著絕對的武力,可以對那些權(quán)利游戲不屑一顧。
可轉(zhuǎn)眼,強(qiáng)大的反噬便反噬到了龍凝澈身上,甚至差點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
他以為龍凝澈這次被追殺是因為她和宋絨蘇君檀等關(guān)系太密的緣故,唯恐她陷入權(quán)利的明爭暗斗中所以好言勸她,沒成想她會錯了意動起氣來了。
龍凝澈捂在被子里早就泣不成聲了,憐她尚在病中不可情緒激動,怕使傷情更加嚴(yán)重。
龍玉沒法,只得在她跟前苦苦解釋了一通,龍凝澈方才漸漸好了。卻又哭泣著翻起舊事,道:“可是你那天為什么打我?”
龍玉道:“對不起,可,你,你不該說婉兒?!?p> 龍凝澈從被子里出來,一把摟住龍玉的脖子,滿臉淚痕哭道:“我再也不說她了,還有,我再也不招惹他們了,哥哥以后我都聽你的話,我以后都改!”
龍玉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斂下眼簾道:“我知道你那時氣急了,我不該逼你去御學(xué)府,可你摔碎那些玉,我以為你不再愛它們了?!?p> 龍凝澈抽泣道:“我原是不愛玉的,只因你的名字叫玉,所以小時候最愛拿著它們玩,對我來說不過一堆破石頭而已,摔碎了也沒事,我若想要,幾箱幾車你都給的我。所以,是我不懂事,御學(xué)府我去就是了,只這一件了,就當(dāng)還他們的情,從此一別兩寬的好?!?p> 龍玉無話,安慰她休息下了,只道:“沒什么情不情的,不去就不去了?!闭f罷,回身叫了父母龍婉來看她。敷過一次藥粉,又吃了一回藥后方睡下了。
夜間,龍婉掌著燈,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她全身的傷口,發(fā)現(xiàn)背上肚子上的刀傷最重,都還沒有愈合,泛著血水,只得替她細(xì)細(xì)擦了,又換了一遍藥,用紗帶給她繃了。
龍婉冷著眸子勸她道:“我可最后警告你一遍,若你改不了你的性子,你死了我可不去哭你。”
這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勸她,縱然是為她好卻也難免膩煩,龍凝澈長舒一口氣,摟住龍婉道:“婉兒,怎么你也來勸我,可我實在不知我有什么好改的,你告訴告訴我好不好?”
龍婉登時拿兩只杏眼瞪著龍凝澈,瞬間流下淚來,玉蔥般的手指指著龍凝澈鼻子說道:“呸!我犯不上勸你,你以后再想聽我的話,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