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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江湖行

第十七章:有道星辰

一曲江湖行 墨道鳴 3213 2018-11-26 00:39:33

  轉(zhuǎn)眼之間,日光荏苒,張靈均來到玉皇宮內(nèi),已經(jīng)過去兩日。

  自昨日與楊自在一番相識之后,也隱隱察覺到了他的背景神秘,畢竟全真道規(guī)矩森嚴,齊眾妙這廝珠玉在前,而他亦敢效仿,則就不得不考慮到一些令人回味的因素了。

  泰山最為出名以及日??梢姷木坝^無非兩點,即日出日落。

  張靈均獨自蹲坐在玉皇宮的最高處——玉皇頂。他的眼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金黃璀璨的亮點,瞬間從無盡云海中跳躍出來,燃霞了蒼穹、照亮了大地。

  這是泰山日出,那道緩緩升空的霞光正金光熠熠,仿佛人世間一切黯淡事物都被其光芒照耀,開始變得無比明亮,它透斥著恒古的氣概、將萬千生靈的雄心壯志都是點燃,讓他們忘卻了昨日黑暗,讓他們得以笑對‘今明’。

  “好美的朝霞?!?p>  張靈均看著那逐漸有些刺眼的初升大日,微微出神,不由自主的感嘆了起來。

  他的耳旁,也有一道慵懶聲音響起,“大哥,泰山的晚霞一樣很美,不比朝霞弱。今天我陪你看看?!?p>  “真煞風景?!睆堨`均暗啐一聲,學著他的模樣躺在一塊巨大凸出的巖石上緩緩閉上雙目,故作享受姿態(tài),回道:“不必了,我一向不喜歡晚霞?!?p>  那道慵懶聲音的主人是楊自在,從昨日他與張靈均相識后,便跟在他身旁可謂寸步不離,左一口一聲‘大哥’,右一口一聲‘小弟’,直讓他哭笑不得。

  比如昨晚,張靈均依舊沒有看到老爺子的身影,心中也未思慮過多,再加上被楊自在纏了幾個時辰,身心實屬疲倦,準備就寢。

  可就在這時,他的屋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讓他有了些驚容,本來以為聽這急促的‘砰砰’響聲,想來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發(fā)生,可誰知,居然是楊自在這廝抱著被褥竹枕,空出一手正做敲門狀。

  張靈均問他,“大半夜不睡覺可有事情?”

  楊自在十分不要臉,道:“今日小弟與大哥相識,實屬千百年修來的福分,這不,小弟心中難以割舍今晚與大哥的分離,特意拿來我屋里被褥,打算與大哥您共枕而眠,一述你我兄弟情誼。”

  聞言,張靈均二話不說便把門關上。

  心想著楊自在在不要臉,也得總感知難而退吧?可他身影還未躺在床上,便透過門上糊紙的窗戶看到楊自在一人站立屋外,既不在敲門,也不敢說話,就那樣靜靜矗立著。

  張靈均看此亦不打算過問,開什么玩笑?兩個大男子共枕而眠?他想想就覺得刺激…不,該是皮膚冷顫,頭皮發(fā)麻。

  “他不會有龍陽之好吧?”張靈均伴隨著這個疑問平躺在床,閉上雙目,不在瞧他。

  冬季的夜晚漆黑而漫長,幽情蕭瑟,月光星稀,映照的泰山空曠冷寂,最終,張靈均還是心煩意亂的瞧向了楊自在,他仍然站立在門口。

  隨后,他去開了門,楊自在旋即露出一臉賤笑的表情直接躍門而入,張靈均剛想說話,卻見他將一層被褥鋪到地上,手里還有一層被褥亦覆蓋其上,而后他脫了靴子便躺在了鋪在地面的被褥之上,另一層蓋在身上。

  這一系列動作無絲毫拖泥帶水,速度之快,只在張靈均咂舌間便已經(jīng)完成,楊自在望著張靈均莞爾一笑道:“嘿嘿,大哥,熄燈,睡覺!”

  張靈均看著他良久,很想問問他剛才那番說的‘共枕而眠’是幾個意思,就是如同現(xiàn)在打地鋪?可話到嘴邊,卻是怎么也問不出,免得遭他誤會。

  等他躺在床上之后,二人閑聊片刻便昏昏沉沉睡去,睡之前,二人腦海皆有疑問:

  楊自在:“我這番作為,怎么說也該能和大哥拉緊點兒距離了吧?”

  張靈均:“玉皇宮的子弟都有怪癖嗎?有毛病,將來得讓‘黃石藥老’給他們治治病?!?p>  這‘黃石藥老’是他聽老爺子說的,據(jù)說是老爺子年輕時共同患過難的老友,一身醫(yī)術當世罕見,喜救人也喜整人。可他哪里知曉,為道者針藥能治病,古往今來普天之下,修為高深的道家子弟真還沒出來幾個對于醫(yī)術藥理不甚了解的人物。

  今早清晨,泰山上空萬里云集,晨風淡淡吹拂在山澗,讓日出而作的玉皇宮子弟都是感到了一股清徹涼爽,張靈均正有意伴隨著這涼風陣陣來看一看泰山日出與世俗朝霞有何不同。楊自在這廝亦要執(zhí)意跟隨,張靈均有意要甩了他,可他卻舔著臉不知羞恥,鐵了心一副‘大哥欲行,小弟誓死跟隨’的模樣,屁顛屁顛跟在其身后。

  萬般無奈下,張靈均只能任由楊自在跟隨,而后二人平躺在了玉皇頂大巖石上,朝霞逐漸升騰空中之時,才有了之前那番談話。

  楊自在故作半睡半醒的模樣,好奇道:“晚霞風光更燃天空,大哥你為何不喜?”

  張靈均偶感后腦勺被巖石硌到,便雙手墊在腦后,睜開雙眼瞧著云霞爭輝的上空,目光似乎透過云端之上,喃喃道:“晚霞像火,可惜照亮不了黑夜,只能讓漫漫黑夜提前降臨;可朝霞不同,朝霞不光像火,它還象征著溫暖、光明,它會為世間之人驅(qū)逐一切黑暗、寒冷。所以,我喜歡朝霞,卻討厭死了晚霞!”

  還有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深深被他埋藏在了自己心底,“曾經(jīng),母親最喜歡的就是捏著我小時候的臉蛋把我吵醒,然后抱著我在庭院之中看朝霞漫天,娘說,‘我就像那個朝霞,散發(fā)著勃勃生機,賜予萬物生長,而爹娘就像晚霞,終有一天會被黑夜吞噬,到了那個時候,就只能依靠我這個朝霞獨自去戰(zhàn)勝黑暗了’?!?p>  “爹、娘,你們不要變成晚霞好嗎?孩兒不要你們離開我,孩兒想你們,想的發(fā)瘋、想的難以入眠,想的可以忍受當年老爺子對我的筑基殘酷考驗,想的現(xiàn)如今只要每每掛念到你們…孩兒這心里,就特別苦楚、特別心酸!”張靈均對于父母離去,心中已有郁結(jié),想盡辦法也散之不盡,揮之不去。

  他的眼角流落出一滴淚花,那淚花像極了冬天盛開的冷梅,充斥著熱烈鮮艷的‘色彩’,令人流戀其中,直欲肝腸寸斷。

  這令人所流戀的,應該是淚花背后隱藏的故事。男人哭泣不足為懼,不敢掉淚才最可怕。

  這滴淚花被張靈均伸出一手抹去,半睡半醒閉目養(yǎng)神的楊自在沒有察覺,不過此刻眉宇卻緊皺如川,似在思考他剛才那番言談。

  張靈均又突然問道:“你們玉皇宮怪人是不是挺多的?”

  楊自在被這句話猛然‘驚醒’,來了精神,驟然睜開雙目坐起身子看向平躺巖石的他驚訝道:“大哥何出此言?”

  張靈均解釋道:“昨天我在紫來丘下的小溪里面看到一名背負木劍的道士,但無論我怎么與他搭話,他皆是不肯搭理我。我這心中還正納悶,世間怎會有如此故作高冷的道士?”

  楊自在一聽,又躺在了巖石上,灑脫笑道:“哈哈,他恐怕不是故作高冷,而是真的冷。他可未戴道巾,頭發(fā)也未束扎,飄散到腰?”

  張靈均凝眉一番回憶,道:“好像是?!?p>  楊自在唏噓一聲,感嘆道:“哎呀,大哥,何止是你與他說話對你愛答不理。整個玉皇宮,除了我?guī)熥鹬?,他對誰都是那副表情。”

  張靈均坐起身子扭頭看他,一腿彎曲,一手搭在彎曲長腿之上,好奇道:“這是為何?”

  楊自在搖了搖頭,嘆道:“唉,那名道士是我的二師兄,師傅為他取道號為‘星辰’,意喻愿他以后即使黑夜降臨,自身也可比之漫天星辰,閃爍自己的光芒。

  據(jù)說他是被老仙師撿上山的,文景初年,時逢邊關動亂,他一家都被胡人殺害了,那時師尊他老人家正巧就在邊關辦事,便順手救了他,將他帶來了山上……可惜自從上了山以后,他便有些不愛和人言語,日子一長,性格也變得有些孤冷了。唉,時逢大變,當初尚且年幼的他能夠走出來已經(jīng)相當不容易,性格有所變化也在情理之中?!?p>  張靈均聞言有了些傷感,低聲自語道:“唉,可憐人。我見父母尚有可盼,可他卻遙遙無期了?!?p>  人說‘世間最遠的距離并非是天涯海角,而是陰陽相隔?!搜圆惶?。

  “什么?”楊自在擺出一副側(cè)耳傾聽模樣,顯然是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

  張靈均打著馬虎眼,道:“沒什么…就是感慨他一句可憐而已。”

  楊自在點了點頭,續(xù)說道:“令人最津津樂道的還是他上山時一路三回首的故事?!?p>  “一路三回首?說來聽聽?!睆堨`均詫異道。

  楊自在慢條斯理極具耐心道:“二師兄上山時,途徑山腳下,不小心被一顆石子絆倒,跌倒在地時又被遍地荊棘刺傷雙手,道道血痕油然出現(xiàn),偶感疼痛之時他爬起身不哭不鬧,只是遙望看向來路,此為一回首;

  途徑半山腰,不幸被灌木樹枝劃破衣服,沒看衣服,卻看身后御道,此為二回首;

  來到山頂,看到來往上山下山不止的香客,竟然情不自禁的站在‘南天門’牌坊前望下山去,此為三回首。

  我?guī)熥甬敿雌敢凰憔托λ馈闩c世俗還有三緣’,從此以后我二師兄他便從沒離山半步了,他也是我與大師兄我們?nèi)齻€入室弟子中,唯一一個可以堂而皇之踏進‘忘憂林’的人?!?p>  “原來是這三回首,看來不能稱他們?yōu)楣秩耍嫉梅Q為妙人才對。”張靈均心中暗道,“老仙師麾下三位徒弟,各個皆是奇葩?!?

墨道鳴

星辰大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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