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悅看見李佳曦轉(zhuǎn)身推開了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有人遞給了李佳曦一把剪刀,在門外的地板上,還放著一個裝滿了污水的紅色小桶,是學校里清潔工阿姨們用來洗抹布、拖把的。
當安悅看到門外的光亮瞬間,直覺告訴她,這是個機會!
于是,她猛地咬了一口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在那人的痛呼聲中,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掙扎著。
她剛掙脫鉗制,眼看著離那條門縫只差一點點的距離,卻被站在她身旁的陌生女孩拉住頭發(fā),死死按在馬桶蓋上,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
在安悅被打得腦子一懵、眼冒金星,李佳曦的小跟班在安悅的耳邊呵斥,“還敢咬我?反了你了!”
在尖銳的女聲響起的同時,廁所隔間的門再次關(guān)閉,眼見著靠自己擺脫困境的機會徹底消失,安悅滿心絕望,心知錯失了機會又激怒了她們的自己恐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李佳曦瞧見安悅被自己的同黨按住,笑得張揚而妖冶,“本來我以為,對付你這種乖乖女,嚇唬一下就行了,應(yīng)該是用不著這些的……不過,看樣子,還是應(yīng)該給你點教訓(xùn)?!?p> 她原本準備將手中的半截煙頭丟掉,再來好好收拾安悅,可當她看見安悅那倔強又不甘的眼神,似乎還準備擇機逃跑,頓時改變了主意。
李佳曦突然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將那點明滅的火光隔著安悅單薄的牛仔褲按在了她的膝蓋上方。
炙熱的溫度頓時灼傷了她的肌膚,有白煙和油脂被燒焦的味道從李佳曦指尖煙頭按下去的地方冒出。
因為這劇烈的疼痛,安悅想要尖叫,卻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了嘴,她連下意識的本能都被人控制著。
無法呼救,無力逃脫,在這看不到希望的狹窄空間里,劇痛從臉上、腿上傳來。
安悅逼著自己咬緊牙關(guān)保持清醒,額頭的冷汗卻已經(jīng)浸透了發(fā)根,臉色猶如人偶般蒼白。
直到那節(jié)煙頭徹底在安悅的大腿上熄滅,李佳曦才頗為滿意地松手,任由著煙頭掉落在潮濕的地板上。
安悅此時因為劇痛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因為傷在腿上,即使沒有了旁人的鉗制,也已經(jīng)無力逃脫。
因此,按著她的人松開了手,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
安悅則是因為傷口的疼痛,甚至忘了痛呼,抱著腿側(cè)著身體倒在馬桶旁邊。
李佳曦還很得意地欣賞了片刻安悅因痛苦而扭曲的臉色,看著她蜷縮在馬桶旁邊,幾乎咬碎了牙、還是有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浸濕了血色全無的臉龐。
但安悅此刻的凄慘模樣,并沒有勾起李佳曦一絲一毫的憐憫與同情。
她拿著剪刀,將安悅的過肩長發(fā)隨手剪掉了一大片,又把她身上的衣服和褲子給剪壞了大半,這才收手。
“吃百家飯長大的小乞丐嘛,不就該有個乞丐的樣子?”
“來,別客氣,姐姐賞你一桶水,可得好好照一照,看清楚你自己到底是個什么身份!”
在劇痛和恐懼之中,安悅已經(jīng)分不清是誰將她的頭按到了洗拖把的那一桶污水之中,只是干嘔著企圖將那些嗆到喉嚨和鼻腔里的污水吐出。
等到她們凌虐夠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時,安悅本以為自己終于結(jié)束了這場折磨。
卻不想,她們將隔間的門從外面鎖上了,那些桶里的剩余污水,都被她們從隔間頂上潑下,將安悅淋了個透徹。
深秋的下午,寒風刺骨。
昏暗潮濕又骯臟的廁所隔間里,安悅靠著隔間的一側(cè),試著推了推那扇如何也無法從內(nèi)打開的門,只能聽見門外鎖鏈和門鎖撞擊的沉悶金屬聲。
那些從小到大被人厭棄、被人欺凌的記憶從腦海中涌出,安悅逐漸在身體的痛苦和她們對她微薄自尊的摧殘中麻木,就連失聲痛哭的心力都沒有了。
“考得好有什么用,你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安悅是個獨眼龍!小怪物!大家都不要和她玩,會倒霉的!”
“可惜了,悅悅這么好的孩子,聰明又可愛,腦子又靈活,怎么就長了雙不一樣的眼睛呢,怎么沒有父母呢……”
為什么偏偏是她?
為什么只有她,無論如何努力也得不到幸福?
她只是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已?。?p> 不需要很富裕,也不必有多完美,只要能平平靜靜融入這個世界,不被他人排斥、厭惡就足夠了。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上天連她這一點卑微又渺小的愿望都不愿滿足?非要讓她活在煎熬之中!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碎發(fā)混著身上滴下來的黑色污水一并從隔間的門縫里向外涌流,只覺得自己的未來灰暗又毫無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