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風(fēng)雪似瘋了般愈發(fā)令人心。這鬼天氣比之寒冬更甚,不禁使人怨聲載道,裹緊厚重的袍子,蜷蜷縮縮望著眼前的熱鬧。若是京都的三月,早已是春意盎然,暖意融融。
魏初儀并未理會落奕言語,自然也是知他欺壓良善的惡劣行徑。遂眸光炯烈對著連君玨肅然說道:
“此言差矣,懲處罪責(zé)乃是行刑獄司分內(nèi)之事,職責(zé)所在,皇天之下,皆有法度。若是今日縱你連家自行懲治,豈不是有違法度。還是連兄信不過我刑獄司能察清此事,還你侄兒一個公道?
“不敢!”
連君玨未曾想到魏初儀一點(diǎn)面子也不給,直接搬出國法壓他,唯有面生冷意由他來審。
“人弱狗欺,唯有真正的實(shí)力才能讓人不敢欺壓。”
燕無易將兩人博弈言語聽在耳中,不由緊握雙拳默默沉吟,那武道之心愈發(fā)堅固。同時暗自僥幸能避開連家,至少由魏初儀審理此案,自己也罪不至死。
“既然連家無異議,那就先將疑犯燕無易押往刑獄司衙門先行過審,其后關(guān)押宣伏寺等候發(fā)落?!蔽撼鮾x一雙虎眸橫掃,在場之人再無異議,見今日打不起來,人群宛若蜂擁般各自散去。
魏公話語一落,手下兩名兵衛(wèi)徑直上前將燕無易押走。
刑獄司乃是長夏城中四門之一,其余三門為城主府,天策府,文心閣,皆是官家重部,權(quán)力極甚,刑獄司衙門位于南城宣伏街,三更宵禁,午時閉市。
長夏刑獄司審理方式皆由法度擬定,對于影響極大的人命重案,先行將嫌犯扣押,由兩造雙方各自闡述案情經(jīng)過,又以相關(guān)證人證物相佐,司衙官家查清。
其后再提審雙方對簿公堂,各自爭訟。以主審官據(jù)案情緣由定案審判。被判處死刑者,還需上報刑獄司掌事審查,案件事實(shí)清楚,證據(jù)確實(shí)充分者,一月后處斬。
燕無易便是被先行押往刑獄司衙門過審,將昨夜落奕四人欲要?dú)埡ψ约盒置枚?,其被迫自衛(wèi)之事盡數(shù)交代,便被押往宣伏寺關(guān)押,等弄清事情原委再行發(fā)落。
宣伏寺守衛(wèi)森嚴(yán),五步一衛(wèi),其中關(guān)押著諸多武道強(qiáng)者,長夏重犯。
燕無易被兩位兵士帶到此處,抬頭一望不由心生震撼,這宣伏寺有著千里歷史,乃是長夏城第一任城主梁玄瑾修筑,懸之高閣的“宣伏寺”三字便是他劍氣刻寫,自有一股凌厲傲意于字顯化,極盡殺伐鎮(zhèn)壓之勢。
寺高二十六丈,分之七層,通體黝黑,那覆蓋表面的域外星鐵層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古樸符文,盯著那看似雜亂無章的符文古字,燕無易竟能感受到一股古老的氣息侵入腦海。
“小子,管好眼睛別瞎張望,就你這低微境界,若是被宣伏寺迷了心智,到時候大人追問下來,咱哥倆可就麻煩了。”身旁一名兵士厲聲喝道,似在好意提醒自己。
燕無易急忙收回眸光,咧嘴笑了笑。心想?yún)^(qū)區(qū)一座刑獄古寺,雖說比其他牢獄霸氣了些,但也不至于能使人喪失心智,莫非這關(guān)押重犯的牢獄還是個寶貝不成。”
“燕某不曾見過世面,被這宣伏寺上精致符文吸引,沒想到觸了忌諱,還望兩位見諒?!比嗽谖蓍芟?,該低頭還是得低。
“果真是沒見過世面,那些符文可不是尋常之物,皆是法陣之符,暗藏殺機(jī)陣勢,像你這般連七竅都未打通的武者,若是被隨意一枚強(qiáng)橫符文反噬,頃刻間就得斃命?!绷硗庖幻麧M臉胡茬的軍士鄙夷說道,如此刑獄重地,自然有著陣法圍困,以防犯人越獄逃遁。
而那宛若星芒灑落的域外星鐵層更有奇效,能將外界靈氣阻隔,致使寺中關(guān)押的武者無法修行,通過破碎境界殺將而出。
“陣法符文?”燕無易暗自沉思,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如今近距離地望見陣法符文,只是沒想到是在宣伏寺上見到,若是魏初儀不靠譜不能還自己清白,豈不是要坐穿牢底?
九洲之地,修行者并非只有武道一路可選,更有陣法符文道,天機(jī)星辰道,儒門正氣道,佛門凡塵道,妖魔血魂道……道無上下,修者可擇。
“不懂不要緊,多來幾次就知道了?!蹦潜拷又f道,使得燕無易一陣無語,遂被二人押入寺中。
這宣伏寺中倒是另有一番天地,牢獄盡是由堅硬材質(zhì)打造,赤通通,黑沉沉。
兩人帶著燕無易并未往先前寺外見到的七層寺塔而去,反倒是轉(zhuǎn)過了三道厚重的鐵閘門,下了百十來道臺階往地下而去。
想來是自己還不夠資格被關(guān)押在宣伏寺塔。
這獄中的味道十分古怪,似有絲絲血腥之氣與潮濕發(fā)霉的怪味混合,昏暗的環(huán)境更令人不自覺生畏,唯有兩邊幾盞油封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踏入地牢,一眼望去皆是排列整齊的堅固牢房,三丈一衛(wèi)嚴(yán)密防守,正中位置極為寬敞,擺放著數(shù)十件沾帶著血跡的刑具,燃放著一座宛若丹鼎般龐大的火爐。
自魏初儀掌權(quán)以來,倒是廢除了諸多酷刑,三番五次下發(fā)禁刑書,故宣伏寺中也算是安靜,并未有任何嚴(yán)刑拷打的情形出現(xiàn)。
“小子,老實(shí)呆著,別想什么花花腸子?!眱晌槐肯仁堑怯浺环?,遂帶著燕無易來到一處破舊的大牢前,熟練地開了鎖便將燕無易粗魯?shù)赝屏司腿ァ?p> 燕無易泛起一道苦笑,心想:“我他媽就是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還用你提醒?”
隨即望了望著牢房,五丈寬,六丈長,兩旁各有兩張地床,其上擺放著破舊的棉被,心感無奈抖了抖地床上的灰塵,安然盤坐。
“誒,又一個倒霉蛋兒?!?p> 燕無易剛一坐下,一旁陡地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移轉(zhuǎn)眸光看去,左邊地床上竟有著一名蓬頭垢面的少年睡眼朦朧地掀開被子,伸了伸懶腰。
這少年與自己年紀(jì)相仿,一身破舊的黑衣胡亂地穿在身上,仿佛在這牢中呆了許久。聽他一言倒是讓燕無易有些訝異,先前自己進(jìn)入牢中,竟未曾察覺到絲毫少年氣息。
“我看你進(jìn)來的時日不短了吧,還好意思說我倒霉?!毖酂o易咧嘴笑道,那少年并無惡意,況且不知還要與他在牢中呆上多久。
“嘿!一說這事兒老子就來氣?!鄙倌昴樕D時變得煞白,小眼睛中劃過一絲怨意,那黑黢黢的腦袋不住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