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rèn)輸吧。”顧不得此時自己的右腳腕還被季霖握持在手中,谷辛雨聲音輕快,有著掩藏不住的欣喜。
季霖頗有些不情不愿,抬手看了看右手腕上更深的齒痕印,倒是他算漏了這只除了逃跑外只會抓人和咬人的靈獸。
可眼下脖頸被困住,又被匕首抵住脖子,動彈不得,只好半舉握刀的右手,無奈道,“成,我認(rèn)輸?!?p> 這一句認(rèn)輸,谷辛雨聽在耳中頗有些不得已的味道,紅唇輕勾,收緊了捏著他后衣領(lǐng)的手臂,“不服氣?不服再打?”
戰(zhàn)局已定,馮遠(yuǎn)道上前走到兩人身邊,咳了兩聲,常年風(fēng)吹日曬下粗糙的臉龐上竟有幾分難言的尷尬。
谷辛雨面上訝異一閃而過,很快猜到了緣由,踮著腳身體往后躲了躲,和季霖拉開了距離,垂首低聲提醒,“還不快放開我的腳……”
季霖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握著不放的是一名女子的腳腕,谷辛雨為了站立輕松,幾乎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他的脖子上,身前女子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散發(fā)出的少女清香也依稀縈繞在他鼻尖,久久不散。
季霖耳根霎時通紅,連忙松開手,故作桀驁不在意的臉上寫滿了不自然。
兩人湊得近,谷辛雨抬眼就看到了那只漲的發(fā)紅的耳尖,垂眸輕笑,腳跟落地站穩(wěn)后,才將捏著后者衣領(lǐng)的手松開,側(cè)身站立,再抬首看向甲班眾人時,面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清冷無波。
那一聲輕笑,季霖不確定馮遠(yuǎn)道有沒有聽到,但他卻是真真切切聽在了耳中,鼻尖似乎還留有帶著少女體溫的暖香,當(dāng)下只覺得心間有無數(shù)螞蟻爬動,這般陌生的感覺讓他心下不安,馮遠(yuǎn)道讓他們回去的話音剛落,便陰沉著臉闖入了人群中。
包梓看他黑著臉走過來,還以為是輸了比試心中不快,也沒在意,瞧了眼他的右手,問道:“你的手怎么樣了,要我?guī)湍惆鷨???p> 包梓這話的意思,便是問他要不要在包扎時幫他撒些凝血散進(jìn)去。
季霖心中煩躁,點點頭,將手臂伸到他面前。
谷辛雨緊跟著過來,攔住包梓的動作,“包梓,你等等。”
谷辛雨帶著不情不愿的踏雪走到季霖身旁,握住他的手仔細(xì)察看傷口。
季霖原想抽回手,但這念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就任由她拿捏著了。
傷口處有濃郁的黑氣纏繞,包梓湊頭過來問她,“辛雨,怎么了?傷口有什么問題嗎?”
谷辛雨仰頭看著季霖稍有好轉(zhuǎn)的臉色,“季霖,你有覺得手上有灼燒感嗎?”
戰(zhàn)士從小就在生死存亡間生存,季霖傷慣了,想著不過是被貓咬了兩口,抓了幾條印子,原本沒將這傷口放在心上,聽谷辛雨這般問,又神色認(rèn)真,不像好玩,認(rèn)真感受了一會,無謂道:“沒什么知覺,或許是血流多了吧?!?p> 說著就想抽回手。
不料,谷辛雨卻十分上心,將一旁眼神躲閃的踏雪叫到身邊,也不說話,靜靜看著它,等它有所作為。
“喵嗚——”在谷辛雨的眼神警告下,踏雪不滿得叫喚了一聲,躍入她的懷中,前爪肉墊輕輕搭在季霖的手臂上,探頭輕嗅。
直至傷口中的濃郁黑氣蕩然無存,谷辛雨這才滿意將它放下。
踏雪繞在她腳邊,輕聲嗚咽著表達(dá)自己的委屈。
這下別說是包梓吃驚了,連原本對傷口并不在意的季霖也是滿臉不解,“這是怎么回事?”
谷辛雨心中愧疚不安,接過包梓手中的繃帶,“我來幫忙包扎吧?!?p> 說著,手指上儲物戒青光微閃,借著包扎的動作,將一層凝血散均勻散布在傷口上,解釋道:“是我沒看顧好靈獸,這些黑氣如果不清理干凈,這傷口又深,恐怕要許久才能好透。”
“是毒嗎?”包梓巴不得不用對著季霖的黑臉做這些容易讓人想歪的包扎關(guān)懷舉動,當(dāng)即就讓開了位置,只探頭觀察,出聲問道,“我看剛剛傷口泛黑,你的靈獸是帶毒的?”
“應(yīng)當(dāng)不是毒,”谷辛雨一邊包扎一邊解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幾年來,凡是被踏雪傷到且傷口留有黑氣的,大多幾個月都不見好,就算是最后好了,也會留下很深的傷疤,如同燙傷一般?!?p> 包梓將信將疑看了一眼表面并無任何不妥的踏雪,張嘴想說什么,又覺得不應(yīng)該,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沒再多說。
季霖一只耳朵進(jìn),一只耳朵出聽著二人對話,腦中意識只被掌間忙碌的溫潤小手占據(jù),先前被螞蟻噬咬的感受再次突上心頭,他有心想得到答案,解除心頭疑云,話還沒在腦中打彎,就順著舌尖出去了,“我們什么時候再打一場?”
“???”谷辛雨抬頭看他,見他眸深似墨,神色探究認(rèn)真,不由樂了,垂眸將繃帶系好,將他手掌放開,抬眼看他,“我說你剛剛怎么突然變了臉色,怎么?輸給我不樂意了?”
被包扎好的右掌離了掌控垂落在身側(cè),季霖竟有種悵然若失之感,當(dāng)下也不言語,只怔怔看著面前的笑顏,悶聲應(yīng)了,“嗯?!?p> 竟然還認(rèn)真了?谷辛雨斂下眸中訝然,寬慰道:“這本來就是比試,若是真實打斗,你的刀就不是橫在我面前,而是直接砍向我了……”
谷辛雨思量著用詞,還想解釋,季霖臉上染上笑意,神色倨傲挑釁,“不敢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見對方鐵了心要和她再次比試,谷辛雨也不再推脫,看了眼他的右手,眼底閃爍著自信,“就沖今天踏雪把你傷了,我也欠你一個情。這樣吧,上次切磋的時候你身上也有傷,等你這次手上的傷徹底好了,你什么時候想打,我隨時奉陪!”
包梓的視線在二人之間徘徊,“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好勝心這么旺盛了?”
……
因白天的磨合挑戰(zhàn)耗費了不少時間,這幾日,谷辛雨都是在修煉室中獨自待到子時才回寢休息。
許是因為太累了,在一片平穩(wěn)的呼吸聲中,谷辛雨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床鋪,將鞋靴脫下,和衣躺倒在床鋪上,隨手扯過一條輕薄的毯子蓋在身上。
谷辛雨一累就容易沾枕即睡,伴隨著愈加深沉的夜色,她的意識愈來愈沉,思緒也逐漸歸于平靜。
但熟悉的夢境仿佛在告訴她,今夜的繁星似與往日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