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嬌艷臉龐側(cè)過來看向身后入定三日的姑娘,眨眼回笑。
大約是許久沒有牽動嘴角,笑起來沒了往日的生機與活力,看著倒是有些勉強與不自然。
“你怎么坐在這里?他們不是回來了嗎?”谷辛雨猶記得不久前莫初還興致沖沖下山去找伙伴匯合。
莫初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們是回來了,可是楚辭……他沒有回來?!?p> “為什么?是被什么事情耽擱了嗎?”
「或許吧,只是……距離他們回來,已經(jīng)又過去三日了?!?p> 谷辛雨只覺得心臟莫名被揪的疼,“他們有說楚辭因為什么原因沒法一起回來嗎?”
五位天象者榮辱一體,莫初此次脫隊又含糊解釋本就讓谷辛雨覺得十分疑惑,如今另外三人都回來了,偏偏楚辭沒回來,這又是為何?
莫初搖了搖頭,從衣襟內(nèi)取出一件物什來,放置在手心細細觀摩,眼波極盡溫柔。
谷辛雨瞇眼遠遠打量,只覺得像是一枚簪子,這才想起來應當是初入夢境時楚辭贈予莫初的金簪,可化作金龍本源出現(xiàn)的靈物。
「辛雨,你聽說過七苦嗎?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你覺得哪一種最苦?」
莫初的語調(diào)放得緩慢,像是在回憶往事。
谷辛雨不明白她突然提起人生七苦的意思,只當她不愿意再談論楚辭的事情,想了想回答道:“我覺得生最苦?!?p> 莫初似乎有些驚訝,「哦?為何?我以前認為愛別離最為苦痛,有所愛之人本就不易,能相守更是不易。經(jīng)歷萬事萬物終與愛人相守,為何偏偏又要分離呢?」
谷辛雨的回復一如既往的簡潔有力,“當一個人有了生命,就會有必然需要經(jīng)歷的老苦、病苦、死苦,而一個人有了七情六欲,才會有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但這一切都是生所帶來的,若是沒有生,便不會有后面的六苦。故而我認為生最苦?!?p> 莫初思緒飄開,聲音悠遠淺淡,「你說的也很有道理?!?p> 谷辛雨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悲觀,還想再說什么,莫初已經(jīng)撐著手臂從山崖邊站起來了,酸麻的雙腿一時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在山崖邊晃了晃,身形搖搖欲墜。
莫初腳踩在山崖邊上,面向谷辛雨站著,輕握手中的金簪抬至胸前仔細打量,看不出喜怒。
看著,看著,莫初突然笑了,翻轉(zhuǎn)手腕將簪尖刺入自己的心臟,在谷辛雨的驚詫飛身躍起阻止的同時,漾開肆意張揚的笑容,「我倒是蠻想讓他嘗嘗愛別離苦的……」
說罷,還將金簪沒入得更深一些,身形直直朝后倒去。
“莫初!”谷辛雨奔至山崖邊,展臂去拉扯,卻只撩到了半片衣袖,怔怔跪伏在山崖邊,眼看著莫初的身形在凜冽山風中急速下墜。
黑發(fā)飄揚,更襯得面容白皙,笑容嬌艷。
「記得,去找冰晶果,它可以幫助你獲得你想要的能力?!?p> 一道黑色影子從松柏樹干上躍下,撲向莫初下墜的身形,沖入后者懷抱,同她一起化作黑點,消失在這山崖間。
踏雪幾個跳躍,輕巧從松柏樹干上跑至谷辛雨腳邊,發(fā)出微弱叫喚聲。
山頂周圍的霧氣伴隨著清晨朝陽的升起,再次散開了。
谷辛雨蜷縮著跪在莫初一躍而下的山崖邊,久久無法從情緒中抽離。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莫初?
莫初五人同她生活在一個時代?
那天地間只會同時存在一位天象者的說法又是從何而來,是末兒騙她的嗎?
谷辛雨已經(jīng)許久聯(lián)系不上末兒了,她在自己的識海中消失了嗎?
若是她與莫初五人同時存在,又為什么一次次在夢境中旁觀五人的過往?
為何莫初沒有同其他四人一起外出?
楚辭又為何失約未歸?
莫初最后說的冰晶果又是什么,真的可以對她產(chǎn)生幫助嗎,自己要不要試試呢?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谷辛雨心間。
谷辛雨將踏雪抱在懷中,感受著這一份久違的溫暖,喃喃自語:“你終于肯回來了……”
普渡山山腰上,綽綽人影在樹林間穿梭。
包梓累得坐倒在地上,扯下臉上的面巾,替換了一塊新的,靠在樹干上休息,同不遠處的季霖閑聊,聲音悶悶的:“欸,季霖,你說辛雨到底還在不在普渡山,我們都找了好幾天了,整座山都翻遍了,總不能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吧。你們那天到底是在哪里走散的,還是她有沒有說過要去其他地方?”
季霖停下在草叢間翻騰的雙手,轉(zhuǎn)身走向包梓,“我們就是在跟上那支隊伍時走散的,那支尋寶隊伍以為我們是來搶奪他們?nèi)蝿瘴锲返?,一碰面就交上手了。對手實力不弱,對?zhàn)時無法分心,等我和夏希被他們圍困,才發(fā)現(xiàn)谷辛雨不見了。也好在對方見我們?nèi)松?,又看了我們的學府銘牌,解釋過后就將我們放了,只是回過頭,辛雨卻不見了。”
包梓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說,會不會是辛雨認為對手難纏,想施展空間轉(zhuǎn)換能力的,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回不來了?”
季霖倚靠在樹干上,若有所思,“你不是被她帶去過其他地方嗎?你們當時去了哪里?”
包梓回憶著陷入沉思,“我也說不出去了哪里,就是很普通的平野,什么特征物也沒有,唯一特別的就是氣候變化極快,我剛到那里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瞬間就傾盆大雨了,我的御靈無法發(fā)揮,這才被她困住了回到比試臺上。”
“包梓,你對空間系御靈師了解多少?”
“嗯?什么意思?辛雨不是說過很多次,她不是空間系御靈師嗎?”
季霖搖搖頭,“我說不出,我總覺得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
見包梓滿臉疑竇,季霖簡單解釋,“你看,我們都知道空間系御靈師難得一見,空間系法寶更是從未聽聞。即便她真的身揣空間系法寶,會為了一個學府應考就將這樣的底牌亮出來嗎?空間系御靈師這幾個字會在世間掀起多大的波瀾,這一點我相信西寧的絕大多數(shù)學員都很清楚?!?p> “那你怎么想?你認為她就是空間系御靈師,還是她身后有強大的底牌,可以保障她不會被皇族和各大世家惦記威脅?”
“如果她真和空間系御靈師有瓜葛,隱藏在學府中的那些皇族和世家子弟必定不會按兵不動的——你不是得到消息,說西寧學府至少有兩名皇室成員潛伏嗎?”季霖朝著一個方向努努嘴,“夏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