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此時不可能對范迎晨做出什么,谷辛雨見好就收,在馮遠(yuǎn)道插手之前,避開歐陽璟的御靈,收了匕首,步伐不亂繼續(xù)往前行走。
雖然只在范迎晨脖間留下了一道血痕,但今日之舉也算是給了近幾日在她背后嚼舌根之人的一次震懾,谷辛雨沖隊伍后邊的夏希示意自己無虞,便安下心繼續(xù)往前走。
直至晚間休憩,除一陌生面孔的主動搭訕外,倒也無人再不識相上前招惹了。
搭訕者是一位同齡少女,谷辛雨初初見她,只覺得與夏希有些相像,但此人一開口,她的這種感受也就隨之煙消云淡了。
“欸,你剛剛那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啊……”少女明黃色的斗篷罩在頎長身形外,眼眸明亮閃著光。
聲音悅耳如百靈鳥歡唱,卻也非常陌生。
谷辛雨狐疑瞧了她一眼,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回顧身后似有印象的數(shù)張熟悉面孔,狐疑道:“你是甲班的?”
“嗯,上個季度末贏了挑戰(zhàn),自然就換了班?!鄙倥畵P起眉毛,伸出手來,“我叫秦凌薇。”
谷辛雨冰涼指尖觸到她掌心的溫?zé)?,一瞬間竟有了抽回手的念頭,但還是牢牢握住了,“我叫谷辛雨。”
感受到秦凌薇掌心的一層薄繭,谷辛雨更覺驚詫,“你是名戰(zhàn)士?”
“嗯?!鼻亓柁卑褐X袋,“我知道你是名御師,你可不能看不起我……”她掀開斗篷一角,露出腰上用煉銀打造的一整根腰帶,“雖然我是名戰(zhàn)士,但我也是有靈力的?!?p> 谷辛雨臉色一凝,隨即哭笑不得,“這一整根腰帶都由煉銀打造,且做工精致,放在外間必定是有價無市,世人爭搶之物——你還真是不避諱我?!?p> “這有什么,”秦凌薇隨手?jǐn)n住斗篷,并肩走在她身旁,“先前在乙班的時候,人人都見過我這根腰帶,要是這么容易被奪走,你現(xiàn)在自然也看不到它了?!?p> 知曉對方這般作為必定是背后有所依靠,谷辛雨不動聲色,“你剛剛說,我哪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秦凌薇略一思索,“哦,就是那句——流言止于智者。我覺得十分在理。”
“你曾受流言侵?jǐn)_?”
“那倒不是?!鼻亓柁贝蠓交卮穑笆俏业囊晃桓绺?,他很聰明,只可惜前幾年突然生了大病,身體一下子就垮了,可沒少被人指點看輕。我知曉哥哥脾性,不愿過多解釋,替他著急罷了?!?p> 到此,兩人便也無話了。
西寧學(xué)府為了方便管理,從西寧前往北極寒地的一路,都堅持以班級為單位進(jìn)行管理,包括夜間的集體住宿,一切按學(xué)府內(nèi)部分配執(zhí)行。
故而,直至西寧學(xué)府一行人十日后按原計劃抵達(dá)北極寒地,谷辛雨多數(shù)時間都是一人來往。
好在她原本就不是喜愛熱鬧之人,這一路倒也不覺得如何難捱,反而覺得這般無法思慮其他,只能一股腦兒往前行走的日子是她入南淮國以來最為輕松自在的日子。
北極寒地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海平面,因為天氣寒冷,溫度奇低,海水已經(jīng)結(jié)成厚厚冰塊,與谷辛雨他們腳踩的雪地連為一體,與他們身后的連綿山脈同色。
西寧學(xué)府組織此行活動,一是為了讓學(xué)員們外出歷練;二是因為此處地處偏僻,不同于城鎮(zhèn)生活時的簡單方便,卻也少了許多浮躁,可以更好地讓學(xué)員們靜心修煉提升自我;三便是為了磨練學(xué)員意志。
北極寒地滴水成冰,即便人人身裹厚重棉衣,也無法完全抵擋冰天雪地帶來的刺骨寒意。那些身體稍弱些的,自翁老宣布自由組隊活動之后,便一頭鉆進(jìn)帳篷中不愿出來了。
夏希打量著自家?guī)づ翊罱ㄋ诘?,又眼紅望著遠(yuǎn)處那半圈繞著雪山腳下搭建的一頂頂藍(lán)色的小帳篷,可憐巴巴再次確認(rèn),“辛雨,我們當(dāng)真要將帳篷搭在這里嗎?我看他們搭在山腳下,可以擋住不少寒風(fēng)呢!”
“那邊好是好,就是吧,不太安全?!?p> “翁老說了,這附近沒有不好惹的靈獸,只要不去冰面上或者雪山背面就成了。咱們在他們的帳篷堆里擠個小角落不行嗎?”
谷辛雨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翁老一行人所搭建的帳篷,努了努嘴,眼眸認(rèn)真,“如果山腳下當(dāng)真那么好,你說翁老他們?yōu)楹尾蝗ツ莾憾泔L(fēng),卻要和我們一樣在空蕩雪地上休息呢?”
夏希試探著回了一句,“或許是想把位置讓給我們這些學(xué)員呢?”
“小希,這樣吧,”谷辛雨狹眼瞧她,“咱們打個賭?!?p> “什么賭?”
“我賭他們不出三日就會搬離山腳。”
“那我賭他們不會搬離山腳?!毕南0褐∧X袋一副必勝模樣,“你說吧,你想賭什么?賭一頓飯怎么樣?這兒沒柴火,不好生火煮食,就回去后如何?如果我贏了,你回去后煮一頓我愛吃的給我,直到我吃撐為止。你想要什么賭約?”
“嗯……”谷辛雨略一沉吟,認(rèn)真道:“若我贏了,你幫我留意一樣?xùn)|西行嗎?”
“什么東西?”
見夏希認(rèn)真,谷辛雨笑著將最后一層鋪蓋攤平,賣了個關(guān)子,“我贏了自然會告訴你?!?p> 這日晚間,一只迷途的雪貂誤闖了西寧學(xué)府的營地,為了探尋溫暖,鉆入了一名學(xué)員的被窩中。
這一突然的舉動嚇壞了那位已經(jīng)就寢熟睡的學(xué)員,全然忘了翁老曾在他們扎營時囑咐的“遇事勿聲張,一切冷靜應(yīng)對”。
原本安靜靜謐的扎營地,被一聲華麗的尖叫聲打破。
還未等其他學(xué)員搞清楚狀況,一聲更為巨大的炸裂聲在營地上空響起。
冰雪混合著灰塵如同瀑布一般從山頂奔涌而下,沒有給人一點點的防備時間,厚重潔白的雪層已經(jīng)將山腳下的一頂頂藍(lán)色帳篷全數(shù)覆蓋。
雪崩持續(xù)的時間并不久,距離山腳較遠(yuǎn)的幾頂帳篷幸免于難,紛紛探出頭來察看。
夏希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被巨響吵醒,瞇著眼睛四處張望,直至看到同樣被巨響驚醒的谷辛雨,這才稍安下心,“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響動,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因為住得遠(yuǎn),又恰好熟睡,谷辛雨并沒有聽到先前那聲尖叫,卻也能猜到或許是誰引發(fā)了雪崩,起身將外套穿上,招呼夏希,“走吧,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