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雨,你還沒睡嗎?”夏希壓低著聲音,輕聲問她。
“你還沒睡?”谷辛雨同樣壓低聲音,耳畔均勻的呼吸聲,讓她以為身旁的伙伴早已熟睡。
夏希側(cè)身轉(zhuǎn)向谷辛雨一側(cè),傾吐了壓抑在心底幾個時辰的愁思,“你怎么看待桃川和包梓?”
“我頭一次見到桃川的時候,她就表明自己喜歡包梓了?!?p> “那包梓呢?他有跟你說起過對桃川的感情嗎?或是跟季霖——”夏希內(nèi)心混亂,語序同樣混亂,“他們兩個這么要好,如果包梓喜歡桃川的話,應(yīng)該會和季霖說吧?”
谷辛雨想著,即便包梓真與季霖說起過這個話題,恐怕后者也不會無故在她面前提起。
她問道:“你想知道西樵對你的感情嗎?可他身邊幾乎沒有要好的伙伴?!?p> 夏希沉默了許久,“辛雨,我二哥跟我說,姑娘家不該主動向男子表達(dá)傾慕,會換來輕視?!?p> 谷辛雨眉頭蹙攏,沒有說話。
夏希依舊說著:“他還說,若有女子主動與他示好,他會覺得那女子是輕浮之人,絕不會納入考慮范圍?!?p> “你與西樵相識許久,他自然不會覺得你是輕浮女子?!惫刃劣甑?。
夏希面色平靜,淚珠從眼眶跌落,劃過鼻梁,躍入枕芯之中,聲音帶著些微哽咽,“可自從我同他表露心意,他就再也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每次我刻意找他說幾句話,他都是不咸不淡,幾個字都拿來搪塞我,像是很不愿意和我說話,他以前還會對我笑,非常細(xì)心得給我包扎傷口,我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我說了喜歡,在他眼里就比不上原來的那個我了?!?p> 谷辛雨身子朝夏希挪了挪,手臂從被窩中拿出移到夏希背上,輕拍安慰道:“小希,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姑娘,不管你是不是主動表露心意的那一個,你還是你,和原來的你沒有什么兩樣,只是現(xiàn)在的你,比原來多了一份期許,多了一份勇敢?!?p> 夏希抽噎著,訴說著近幾個月來的委屈和擔(dān)憂,“你說他會不會已經(jīng)討厭我了?所以才一直不跟我們一起出任務(wù)了?”
谷辛雨心疼她一人默默承受了這么久,悉心勸解,為了讓她開心起來,語調(diào)中加了些俏皮,“我們小希這么可愛,又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會討厭你呢……西樵不是說,他母親在華枳國遇到了一些事情,這才回去看看的嗎?”
夏希還在抽泣,一張笑臉哭得紅撲撲的,撅著嘴很是可憐,“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避開我才說去華枳國的嗎?”
“小希,”谷辛雨將她抱在懷里,“你一定要記住,你這輩子會遇到很多人,西樵只是其中一個,就算他只是把你當(dāng)普通伙伴看待,你也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差勁,好不好?”
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只把自己當(dāng)普通朋友,夏希好不容易止住的悲傷再次決堤,“我不管我這輩子會遇到多少人,我現(xiàn)在只想和他一起……”
夏希哭得狠了,抽噎著打嗝,將頭埋入谷辛雨懷中,雙手揪著她的衣服,“怎么辦,辛雨,我現(xiàn)在一想到他身旁會站著一個陌生的姑娘,陪他走完這一生,我心里就好難受……”
谷辛雨萬萬沒想到桃川的作為會帶給夏希這么強(qiáng)烈的觀感,心疼的同時又是一股無能無力的無奈感,她只能抱著她,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舒緩她的心情,輕聲在她耳畔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他有人陪,咱們也有人陪,這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沒事的,沒事的……”
谷辛雨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安慰的話,夏希在她懷中,氣息漸漸平穩(wěn)下來,無端聽得一道熟悉的男聲在房內(nèi)響起,“喲——我這小寶貝是怎么了,白日里還好好的,怎么才多久沒見,就哭成了淚人兒。”
“誰!”兩位姑娘反應(yīng)很快,夏希迅速與谷辛雨拉開距離,隨手抹去眼淚,根據(jù)聲音來源辨別來人方位。
谷辛雨第一時間凝雪成冰,卻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竟提不出一絲靈力和精神力。
夏希練過幾年飛針,先前就是以飛針破空聲辨認(rèn)方位,如今辨聽人聲更加容易方便,發(fā)現(xiàn)來人就在他們床鋪前,當(dāng)即跳下床鋪,準(zhǔn)備出手。
還沒等她沖上前,谷辛雨驚疑叫住了她,“小希,你的御靈呢?”
“我……”夏希指了指身后,突然意識到御靈并未伴隨她的召喚而出,而此刻的她,同樣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還覺得渾身乏力,剛才跳下床鋪似乎就花完了她最后的力氣,此時雙腿軟趴趴地,就要倒在地上。
來人上前兩步,將她撈入懷中,臉隱在陰影下,手在夏希臉上摩挲著,低頭欣賞她的表情,不無得意道:“看到你們進(jìn)了西寧堂,早就知道你們是御師了,若是毫無準(zhǔn)備,我豈不是自討苦吃?!?p> 夏希被他扯在懷中,因為渾身酸軟無力,想罵都罵不出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那人不氣不惱,捏著夏希的臉,全然不將她的恐嚇放在心上,“小美人兒,你不必這般看著我,等再過一會,你就該求著我了?!?p> 谷辛雨雖也被限制了行動,但似乎并沒有夏希那般嚴(yán)重,頭腦還能保持冷靜,與他對峙:“你是誰,想要什么?”
來人語氣憂傷,“白日里才見過的,怎么晚間就把我忘了,果真女子薄情這話無錯?!?p> 對方避而不答,谷辛雨只能再次問他,“你給我們下了毒?”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來人并不避諱,坦蕩答了,“曼陀羅,??四銈冞@些身懷異能的人,生怕對你們不起效用,我下了十足十的量,還等你們吸入差不多了才過來——看在你們連我什么時候來的都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我回去得好好感謝那個賣藥給我的草藥販子。”
曼陀羅是一款藥性很強(qiáng)的迷藥,因為量少不易得,很少流通在市面上,聽來人語氣,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來了許久,既然他無事,必定是服了解藥……
費(fèi)昕依舊躺在床鋪一側(cè),不知是昏迷還是昏睡,如何也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