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迎晨以為她跑累了,臉上一喜,手上力道完全放開,任由長鞭隨其原有軌道往前。
瑩潤光芒反射著太陽光亮,迎著長鞭甩來方向,一道彎曲堅硬的冰柱將來勢洶洶的長鞭完全卡住。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冰柱上有幾個卡槽,正好扣住了長鞭上的倒鉤,將其緊密掛在上方,無論范迎晨如何使力,都無法將長鞭收回。
谷辛雨在自己這一側(cè)的冰柱上做了個把手的形式,在范迎晨泄力的瞬間順力往內(nèi)一拉,輕松將緊密結(jié)合的兩者拉至自己身旁。
這一頭范迎晨手中長鞭脫手,那一頭谷辛雨已經(jīng)將長鞭收在手中,不無得意看著她。
范迎晨被繳了武器,百葛狼也趴在地上口出嗚咽,若她拿不出其他手段,這場挑戰(zhàn)到此就算告一個段落了。
等馮遠道宣布了挑戰(zhàn)結(jié)果后,谷辛雨將手中長鞭扔回給她,“這長鞭拿著倒是趁手,可惜我不會使,還是還給你罷。”
練武場場館內(nèi)似乎有圍觀者的笑聲,就如同她被谷辛雨壓制跪倒在比試臺上的那天一樣,周圍陌生人的指點,嘲笑,甚至是點評,這一切都讓范迎晨面如火燒。
大約是急火攻心,她失了往日的氣度風(fēng)華,忘了此刻已經(jīng)宣布了挑戰(zhàn)失敗,她眼中只有那一道無謂冷漠的背影。
當年她第一次被壓制在臺上之后,谷辛雨也是這般下臺的——只留給她一個沒有感情的背影,絲毫沒有顧忌她當時的感受和臉面。
時隔多年,依舊是這一道背影,讓她再次陷入了無盡的嘲諷和尷尬之中。
多年積壓的怨恨阻礙了范迎晨的思考,她想也沒想,撿起落在身前的長鞭,揮臂就將其往谷辛雨身上甩。
“小心——”臺上有陌生學(xué)員高喊提醒。
長鞭破空聲在耳后響起,谷辛雨反應(yīng)過來那一聲提醒是喊給她的時候,長鞭上的倒鉤依舊刮破了她的衣服,刺入背中皮肉。
范迎晨收力回鞭,倒鉤牽扯著皮肉傷口,連帶著右手手臂都無法動彈。
“嘶——”痛苦抽氣聲預(yù)告著這一擊帶來的痛楚和傷勢的嚴重,谷辛雨的臉瞬間慘白,身體已經(jīng)快速做出反應(yīng),反向旋轉(zhuǎn)逃脫倒鉤的制衡,捂肩避免傷口的扯動。
回過身,范迎晨手中緊握的長鞭告訴了她一切,熊熊怒火剎那在眸中燃燒,劇烈傷痛在背后灼燒,挑戰(zhàn)賽與否已經(jīng)不再重要,數(shù)十根冰錐破土而出,一列排至范迎晨身前,谷辛雨的臉幾乎和冰錐同時出現(xiàn)在了范迎晨身前,扼住了那只再次揚起的手臂,原本清冷的聲音此刻聽著陰狠萬分,“不知好歹?!?p> 速度太快了!
練武場圍觀的學(xué)員們,還沒來得及看清谷辛雨的動作,半個場地的距離已被瞬間橫跨,眨眼間就控制住了武場中心范迎晨的行動。
“別動手!”馮遠道的驚呼聲在遠處響起,谷辛雨全然不顧,臉上揚起森然笑意,二人之間那根兩臂粗細的冰錐已經(jīng)被她握在手中,伴隨著范迎晨張嘴慌亂的面孔,用那條受傷的手臂,從胸下穿透了她整個身體。
谷辛雨松開范迎晨的手臂和她身前的冰錐,順手取下了她手中的長鞭,看著她的身形慢慢往后倒去,一字一句吐出三個字,“別,惹,我。”
范迎晨惶恐看著插在身體肋骨處的冰錐,口中鮮血噴涌,染了滿脖滿臉,直直望著身前的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谷辛雨看著她這幅模樣,很是痛快,打量著手中的長鞭,隨手收入儲物戒中,笑中滲著寒意,“可惜了,這長鞭沒有跟對一個好主人,既然你不想要,還是留在我這里吧?!?p> 不遠處,馮遠道急匆匆從會場邊緣趕回,他也是聽到有人高呼小心才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將先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收入眼底。
他趕至已然倒地的范迎晨身旁,招呼身旁的學(xué)員都取出凝血散來,“快快快,你們身上有止血藥丸和凝血散的,都拿給我?!?p> 距離范迎晨最近的那些學(xué)員,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著沒動。
他們也是今日來參加季度挑戰(zhàn)的普通學(xué)員,范迎晨在宣布結(jié)束后出手,他們都看在眼里,這般不遵守契約精神又背后傷人的學(xué)員,他們并不想救。
他們準備好了死在任務(wù)中,死在敵人手中,卻沒料想過自己有一日或許會死在同學(xué)府的學(xué)員交手中。
谷辛雨仰著頭,哈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因為周圍學(xué)員的不作為,比先前帶上了些溫度,她嘲諷看著滿面焦急的馮遠道,笑道:“馮師,你知道,能否得人心,有時候是可以關(guān)系到性命的?!?p> 范迎晨還在哇哇吐血,馮遠道手足無措,他是戰(zhàn)士,身上沒有靈力,自然也不會配備凝血散之類的物件,他再次要求周圍學(xué)員提供補給無果,只能看著她,“谷辛雨,我知道是她先向你出手,無論如何,你先將這冰錐取走,你有辦法的,是吧?”
馮遠道言辭懇切,谷辛雨卻沒有任何行動,指了指自己后背已經(jīng)被鮮血浸濕的衣服,又指了指他懷里的范迎晨,“她想要我的命,你覺得我還會救她?”
她笑了,反問:“跌倒一次不夠,難道我還要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嗎?”
她不但不會救她,還要看著她流干最后一滴血,異世多年,她再也不是贏了比試還記著要替對方寵物療傷的小姑娘了。
她明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凌遲。
一旦確定對手是試圖取她性命的敵人,她就不會再留有余地。
她會將收繳的武器還給對手,卻不會將能殺害自己的武器親手交到自己的敵人手中。
她依舊善良,只是帶上了鋒芒。
失血過多,范迎晨開始抽搐痙攣,看著周圍冷眼旁觀的學(xué)員們和一臉擔(dān)憂卻束手無措的馮遠道,谷辛雨第一次有了劫后余生的痛快,那種你死我活,生命猶在的確幸充斥了她整個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