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從昏昏沉沉中幽幽醒轉過來,眼睛還沒睜開,耳朵里就傳來幾步開外,有兩把焦急又竭力壓低的聲音在爭執(zhí)。
一個清澈低沉的男音急急勸阻著,另一不耐的女聲拔高了音量:“二貝貝,你到底讓不讓開!”
接著,男聲也跟著女聲提高了音量:“你想讓下人們都涌進來嗎?!”
沉默了一會,那個無奈的女聲開腔了:“二貝貝,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只有這樣,你才能離開這里,再拖下去,難道你甘心一輩子困在這里,困在這個廢人身邊?!”
廢人?誰?幺幺動了動手指頭,可惜僵硬得很......痛得狠。
又是沉默了一會,男聲響了:“我當然不會放棄??墒谴蠓蛘f了,人已經是九死一生,她死了,我們又何必冒這個風險,我不能再連累你?!?p> 空氣中彌漫著女子不耐而焦躁的氣息。幺幺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
究竟是哪個鬼?敢在她的身邊這么絮叨?
正對峙著,忽而門外又傳來另外一名女子的高喊:“石敢當!石敢當!你這貨不會當真死了吧!”
屋子里兩個人靜默了,緊隨著傳來了窗戶匆匆忙忙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再接著,門被暴力一腳踹開,一個風風火火的女人闖了進來,幺幺趁機無力地睜開眼皮子,就看到一個身著深藍勁裝,頭挽玉帶的俊俏女生,像急旋風一樣撲到了她跟前,看到她醒了,嘴巴咧得跟醉酒二哈似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我就說,禍害留千年。像你這么沒用的人,閻王爺收你干嘛去,遲早還得給她踢回來,看看我說對了吧。”深藍女子得意地挑起一邊眉頭,沖著幺幺說道。
幺幺一時無語,眼神不想在她身上再停留,便轉到了旁邊低頭肅立的男人身上。
這應該就是剛剛那個發(fā)出聲音的男人了吧?長發(fā)烏亮束帶,一身緞白,雖埋首掩去了容顏和神情,那清風明月般的氣質卻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瞧這頭包扎的,石敢當,你這次傷的可不輕啊?!鄙钏{女子雙眸里閃過一絲擔憂,她道:“我府里那老四醫(yī)術還不錯,我這就去把他叫來。”說完還不等幺幺回應,又一陣旋風似的轉身就跑了。幺幺怔愣了一下,正對上男子抬起頭來與她的對視。
絕對的造孽??!一個男人,長得這么好看,叫女生怎么活呢?幺幺傻乎乎的盯著眼前這男子白凈如月華的臉面,那上挑邪魅的眼角,那挺直刀刻般的鼻子,那小巧鮮嫩的唇……小說里描述的這些奇妙的五官組合,為什么非要放在一張男人的臉上呢?
放在她身上多好......
男人也靜靜地盯著她,面無表情,眼神沉寂幽暗。
半晌,男人垂下頭去,轉身去倒了杯水,端到幺幺身邊。“大人,是否要喝點水潤喉?”
這聲音,正是幺幺醒來聽到的那個男音!
我倒是想喝??!可我特么起得來么?幺幺眼珠子朝上翻了一個白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起不來?!?p> 真的起不來......那身體的痛覺,就跟躺鐵軌上被火車呼嘯著碾壓過了似的。天!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梨白這就扶大人起身?!蹦腥朔畔卤?,細心地攙扶著幺幺坐起半個身子,又把水遞到她唇邊,喂著她慢慢地喝著。幺幺這才發(fā)現(xiàn),她兩手上也綁著布條,還滲著血跡,雙腿也同樣纏繞著紗布,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楚,看來這傷,還真是不輕。
都裹成木乃伊了。
什么仇什么怨?。?p> 水溫正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從咽喉滋潤到了饑渴干沽的五臟六腑,一下子舒緩了緊繃的神經。幺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腦瓜子開始分析起眼前的情勢來。
眼下,也只剩下腦瓜子能動一動了。
這不是她原來住的地方,也不是她所在的時代,甚至,還不是她的身體。眼前的一切均是那么陌生,一丁點原主的記憶都沒有留下,而她為什么還這么冷靜?
幺幺想起原來的她,一出生就是先天性心臟病的人,活到了十八歲還是呆在隔離的高端全封閉醫(yī)療室里,家族的富裕保證了她的生存物質,卻滿足不了她渴求的陽光、自由、親情。死亡是她早已清晰明白并且安然接受的事情,爭的來早與來晚而已,只是沒想到,上天一下子就換成這么個破爛的軀殼給她。
敢情她就只能挑這些老病殘的么......
那么換個方式活下去也好吧.....?
把曾經的遺憾彌補回來。只是這個身子么,幺幺感受著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楚,微蹙眉頭。
她只關心,到底長得好不好看?
不好看,回頭撞死,反正穿越是真的。
“大人?”男人喂完了水,看著呆呆的幺幺,眼露疑惑,又輕聲喚了她道:“你覺得身子怎樣了?”
這聲音,還蠻好聽的。就是名字忒膩了,什么二貝貝啊......
還不如狗子的名字高端上檔次。
幺幺平靜抬眸,看著美人問道:“你是誰?”
男人眼睛里瞬間飄過一絲錯愕,繼而是猶豫和審慎,他仔細地盯了幺幺一會兒,忽然燦然淺笑:“大人連梨白都不認識了?”
這一抹微笑似冬日里忽然的千樹萬樹梨花開,璀璨了幺幺的眼和腦海。
這是她的前世加今生第一次和這么帥的男生互動啊......
原來,他的名字叫梨白......
卻偏偏被別的女人叫著二貝貝。
“我想不起來事情……一動腦子就痛。”幺幺倒不是說謊,她現(xiàn)在腦子是很痛:“你給我說說情況吧?!?p> 梨白眼眸閃了閃,嘴角微微勾起,更添他嫵媚無雙:“這里是國公府老宅,大人是國公大人的嫡女兒,我是大人的夫婿,有什么需要的,大人囑咐我就是?!?p> What?!
幺幺驚了!
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婿?
她還沒談過戀愛呢,這就直接成了已婚身份?
還被綠了!
“名字呢?”一張臭臉似翔,幺幺又不甘心地問。
“大人姓石,尊名敢當。我喚梨白。”
石敢當?幺幺翻了白眼,這又是多么彪悍的女名!
人家一個大男人叫什么梨花,她一個小嬌娘,偏偏叫石敢當!
抱歉,想換時空了。
就算女尊也不行。
幺幺點了點頭,努力平靜自己臥了一地槽的心情,想了想又問道:“剛才那人呢?”
剛才那人?
眼前美男子的心漏拍了一跳。
頓了頓,梨白平穩(wěn)著聲調回道:“那人是大人的交好,是宋家的嫡女,名一刀?!彼龖?,是剛醒過來的吧......
幺幺并不打算追究跳窗戶那檔子事情。
敢綠她,不要有下次就行。
只是,宋一刀,怎么名字都那么奇怪呢,幺幺正思索著,門外又一陣喧嘩,接著,兩道人影飛進房里,一個秀麗的男子不情不愿地被推到幺幺跟前。
“快!老四!你給瞧瞧她是不是要死了?!辈挥谜f,這是彪悍的宋一刀。
幺幺又一次翻起了白眼。
被推上前的男子無可奈何地伸手搭在幺幺的腦袋上,一陣白光霎時從他的掌心泛出來,籠罩住了幺幺,一呼一吸的功夫探查后又縮回手來。
幺幺的眼睛頓時圓了。
這是什么騷操作???!
“傷的很重,得養(yǎng)個幾個月,可能以后生不了子嗣?!蹦凶幽税押梗瑖@息般的這話一出,屋子里的人聞言俱是身子一顫。
唯有那美美梨花男眼觀鼻鼻觀心,表情四平八穩(wěn)無懈可擊。
宋一刀回過神來,眼眸急火冒星。
“老四,你這是說真的?可有辦法?”宋一刀湊近男子耳朵低聲問道。
幺幺聞言也是愣住了。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上輩子能活著已是奢望,連戀愛結婚都是空中奢望的泡沫了。只是,這剛剛接盤的身子,傷情這么重?
蒼天.....請接收我白皙修長的中指。
如果沒有孩子......
如果沒有孩子,人生也許會有很多遺憾吧?
幺幺沉思。
不過人間的遺憾,又何其多呢?世間不如意事常八九,能活下來,好好活著,幺幺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被叫做老四的男子沉吟不語,宋一刀氣的跳腳,她憋不住了,指著幺幺鼻子開嗓就痛罵起來:“我就說你蠢,非得進山找什么兔子?!要什么樣的兔子沒有啊,老子給你抓只長翅膀的都有!看看現(xiàn)在可好,碰上了泥石流,救回來有個屁用?卵用沒有!生不了女兒,你看你老了就等著拋尸野外吧你!”
為什么生不了女兒就得拋尸野外?不過是不能生而已!
“生不了就生不了,我還不想生呢?!辩坨奂毬暭氄Z地說著,試著抬起手臂,無奈手臂現(xiàn)在不聽指揮,她想裝逼也裝不了。
不僅如此,腦袋也似灌了泥漿一樣,越來越沉,眼前光線越來越暗,終于在她們驚急的叫喚聲里,又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扇舞清歌
開坑開坑,來吧寶貝們大膽地跳跳跳??!愛你們,么么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