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皺眉,趕緊勸道:“不可!天已經(jīng)黑了,你知道哪里有人?”
不知道?。】墒?,難道不知道就坐等著?萬一梨白有危險,需要增援呢?
莫姨停下了手里的石頭,勸阻道:“這不好,小妮子。萬一他人回來了,你又不在,豈不是更亂了。”
幺幺的眉頭皺巴巴的,苦著一張臉。她現(xiàn)在全部心思里,都是想著梨白。想到他可能會有事,更是急得不得了。
“再說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莫姨接著說道。
這一句話說的是事實,幺幺徹底垂頭喪氣了。確實,她去的話,很有可能不僅幫不了梨白,梨白還得分出心神來保護(hù)她。她心里又一次升騰起對自己實力的無力感。
前世,她弱得像一只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的螻蟻?,F(xiàn)在重生了,……她好像還是那只螻蟻!
正說話著,遠(yuǎn)處馬蹄聲傳來,一隊人馬急匆匆的在夜幕中由遠(yuǎn)及近。
大伙兒還沒看清是誰,一只機(jī)靈的小白鴿就輕盈地閃飛了過來,撞進(jìn)水煙煙的懷里。
竟然是水煙煙的鳥帶出去的隨從們,回來了!他們都背著飽飽鼓鼓的水袋,臉上喜氣洋洋。
就如水煙煙所篤定的那樣,這附近有水源,她們不費分毫之力,只一路跟著鴿子,就裝滿了水回來。
……水煙煙,您老人家是真的威武!不只莫姨等人,此時一眾女人看水煙煙,都換了另外一種膜拜的眼神。
幺幺這時候心里是大寫加粗的嘆服。這才想起來,人家頭上是赫赫有名的南蠻蠱王呢,看來這尋人尋物的,還是他的技能之一。
之前還以為他是故意擺譜……沒辦法,實力不在同一個層次上,相互理解不了……
只是這水煙煙派去找水的人都回來了,梨白他們還不見蹤影。
突然想起上次野外遇到的殺手突襲,幺幺臉都青了。梨白,去了這么久,他不會是遇上了……
“不行,我得帶上人,去把梨白找回來!”幺幺立馬下了決定,揮手近前的隨從道:“集結(jié)四十個人,隨我去找人?!?p> “是!”隨從領(lǐng)命,很快就準(zhǔn)備整隊出發(fā)。
這下子,不僅是水煙煙,莫姨也覺得幺幺確實是有點蠢。
“我說小妮子,你別著急呀。這水都能找到,何況是人呢?”莫姨對著幺幺擠了擠眼睛,暗示得不能再明顯。
也是!真是關(guān)心則亂!幺幺一拍腦袋,希翼的眼神轉(zhuǎn)向水煙煙。
只見水煙煙媚眼一收,臉色一冷,說道:“我的小東西累了,再也飛不動了?!?p> 莫姨尷尬地笑笑,把幺幺往馬車上一推,然后低聲對她說道:
“自己的男人,自己搞定。”
什么自己的男人啊?她的男人只有梨白一個好不好!幺幺心里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
但是,眼下沒有辦法。誰讓她這么弱呢?
車廂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水煙煙懶洋洋地靠著小炕子,看也不看幺幺一眼。
幺幺琢磨了一下,還是勉強(qiáng)打起笑臉,對著水煙煙說道:“水公子……”
水煙煙白她一眼。
蹙緊了眉頭,幺幺她實在是不愿意叫他一聲“小煙兒”。
知道水煙煙是在刁難她,可是外面現(xiàn)在黑天暗地,梨白又狀況不明,幺幺咬了咬牙。
就在為難間,外面一陣騷亂。
幺幺趕緊探出頭一看,欣喜地發(fā)現(xiàn),是梨白回來了!
一騎人馬風(fēng)塵仆仆,都很困頓的樣子。
幺幺興奮地跳下馬車,幾步?jīng)_到梨白面前,從上到下仔細(xì)地看了看他,又抓起他的雙手反復(fù)看了看。
還好,就是渾身臟了點,沒事!幺幺的心終于徹底放下來了。
“梨白,你沒事可真好!去了這么久,我都擔(dān)心死了?!辩坨蹕尚χ妨舜匪男兀凉值卣f道。她的眼神里,閃耀著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喜悅。
梨白眼里閃過一絲難得的溫存,轉(zhuǎn)瞬又即逝。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失望和愧疚說道:“水沒有找到?!?p> 本來他還想繼續(xù)找下去,突然想到天這么黑,說不定妻主會擔(dān)心他。這么一想他就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回來,果然,幺幺心里是非常在意他的!一股洋灑灑的暖流,蕩去了渾身上下荒野里染上的寒意。
幺幺正想告訴他沒關(guān)系,就聽身后一道妖媚的男聲:
“那沒關(guān)系,我們早就料到了!水啊,我早就幫你給帶回來了?!被仡^看看,果然是水煙煙,一手扶著馬車,探出半個身子,巧笑嫣然,赤裸裸地開始打臉。
他的視線在空中與梨白對上,幾步之外都聞得到電流對擊的焦味。
“你這是倚仗著外物,梨白可是親自動身去的?!辩坨鄢裳邸?p> 水煙煙怒!咬牙切齒。有這么護(hù)短的嗎?他用蠱,不也是憑的他自己的本事?
不服,換你來啊!
“咳……那個,山雞烤好了,都快過來嘗嘗!”莫姨在十米外的火堆旁朝他們招手。
幺幺趕緊摟著梨白的臂膀,親熱地拉著他往那邊走去:“梨白,你這一天到現(xiàn)在肯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下我還想吃你自己做的呢。你等會兒,可得告訴我你到底去哪了……”
幺幺跟個老太婆似的拉著梨白絮絮叨叨地走遠(yuǎn)了,兩個人膩在一起的背影,是如此刺眼的和諧。
水煙煙僵硬地倚著馬車的邊沿,整個身子好半天都不動一下。
良久,他才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利索地跳下馬車,朝幺幺所在的那堆人群走去。
野味的香氣,篝火的熱氣,還有食物的油脂滴流到柴火上“滋啦滋啦”的聲響,以及每個人臉上被火苗映襯得紅撲撲的笑容——水煙煙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幸福熱鬧的畫面,一時間他有些恍惚,仿佛時光調(diào)轉(zhuǎn),回到了他十二歲那年的光景……
那時候,是多么無憂無慮的歲月??!
山中不知時日深淺,一切仿佛都那么安閑自在……
也是如斯的篝火熱烈。
也是如斯的笑聲喧嘩。
那時候,他是師傅掌中的寶,師姐妹們爭相追逐討好的明珠。
烤好的肉,第一份是他的。
最嫩的那部分,師傅會剔出來給他。
師姐妹們,哪個敢惹他脾氣了,就準(zhǔn)備著挨全體的揍吧。
那時候,娘是京中辦案嚴(yán)謹(jǐn)清廉的正直好官,除了他爹,府里上上下下沒有第二個男人……娘說,這輩子,只要爹一個人就足夠了,哪怕爹只跟她生了一個男孩。
那時候,心中的那個她雖高冷,每次一看到他,卻總會露出淺淺的笑意,低低地叫一聲他的乳名,招呼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