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裘》01
?。ㄇ靶颍?p> 我叫龐大海,是龐氏集團的現(xiàn)任CEO。
明天是我老爸的頭七,也是我第一天走馬上陣的日子。
說說我們龐氏集團吧,有七十多年的歷史。
我們龐氏集團早些年是爺爺輩在市區(qū)靠賣皮草為生,皮草是指利用動物的皮毛所制成的服裝。
有錢的名媛貴婦或者闊太都喜歡這些帶毛的東西,乃至有點錢的小姑娘也會拿幾個月工資出來趕趕潮流。
有了錢,爺爺就想著開廠子。
就這樣我們龐氏集團成了當?shù)氐凝堫^品牌,有錢之后公司越做越大。
爺爺也放心的將擔子交給了我爸,我爸是真的人才。
從小就被爺爺送去了上海學習裁縫,十八歲出國去丹麥系統(tǒng)學習皮草技術。
爺爺當年也是沖著丹麥是最大的皮草王國才將老爸送去學習的,就指望著老爸回來能子承父業(yè)。
我爸那個年代海歸真的是特了不起的一個詞,但爺爺不知道的是父親其實一直沒有遵循過爺爺?shù)膰诟馈?p> 其實很多事情我是后來才知道的,比如我爸去上海其實沒學服裝學的是藝術。
去了丹麥之后也沒有扎入當?shù)仄げ菪袠I(yè),而是去學了丹麥油畫。
但回國后的他就用了一個辦法,讓龐氏集團在一年內(nèi)銷量翻了三番。
別說海歸就是與眾不同,那時候消息閉塞我爸每年都會去一次丹麥。
在丹麥帶十本當?shù)氐钠げ莘b雜志回國,那時候的服裝雜志和現(xiàn)在的還有所不同。只有板型沒有模特試穿,就那么一件件的陳列再用丹麥語備注上成分。
當時老爸就用剪刀將覺得好看的衣服剪下下來,貼在塑料小人身上。
自己用學來的油畫重新畫在紙上,然后交給公司的設計師讓他們拷貝。
爺爺去世的那年,是帶著笑容走的。
爺爺只覺得老爸在丹麥學成了最出色的皮草工藝,足夠繼承整個龐氏公司。
而只有老爸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會畫畫,并且在畫展上認識了我的母親。
說來好笑,學藝術的人或許都特別浪漫。
我媽懷著我八個月大的時候,老爸非要帶著她去夏威夷。
我就是那么尷尬的在夏威夷海出生的,當時老爸為了紀念我取名龐大海。
我媽那次也因為設備簡陋導致大出血,后來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就成了家里的獨苗,也是爸媽的心頭肉。
隨后我也一天天的長大,老爸從來沒有逼過我一天。
似乎是當年爺爺對老爸太過嚴格了,老爸對我的要求只有一條:撒丫子的玩,干自己想干的。反正家里有錢,干什么老爸都支持你。
當然我也很聽我老爸的話,從小玩到大。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幾乎一樣都沒落下。
反正有爸爸的公司給我擦屁股,我從小就知道家里的錢是花不完的。
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同學們都稱我為龐少。
我的朋友很多,但其實也很少。
一直到了大學,高考只考了不到二百的我被老爸送去了美國一所貴族野雞大學。
到了我這個年代,海歸也就只是海歸了。
不再那么金貴,但有錢還是真的有錢。
那年我即將畢業(yè),對國內(nèi)的事情一無所知。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老媽和我說老爸出事了。
老媽說了很多,說害死老爸的那個敵人叫:淘寶。
沒錯,隨著網(wǎng)絡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達之后實體行業(yè)全部走向了沒落。
沒落是必然的,消息閉塞的年代老爸靠著抄襲和借鑒讓衣服能一年一年的入這些貴婦名媛的眼。
但手機、網(wǎng)絡普及之后消息就不再是那么閉塞了。
龐氏皮草的名字也被一大堆外國名牌所淹沒,只有本地人還能有幾個記得的。
但再也不以買過龐氏的皮草為榮了,崇洋媚外的那一套或許從爺爺將爸爸送到外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形成了。
我出國那年,其實皮草的生意就已經(jīng)走下鋪路了。但老爸一個人默默的將事情扛了下來,直到淘寶將他完全打垮。
進入網(wǎng)絡時代之后,全國的女人腦子里只有淘寶一詞。還有什么雙十一,說是淘寶那一天的金額比我們龐氏十年賺的都多。
皮草賣不出去了,整捆整捆的擺在倉庫里等著發(fā)霉。
三個月了,連店面的那點庫存都賣不掉。
我老爸龐龍將公司最后的七百萬積蓄拿了出來,雇傭了三十多名技術員將龐氏皮草的線下售賣渠道改成了線上。
但顯然不懂技術的老爸被雇傭來的技術人員賣了,開源的軟件存在致命漏洞。不到半個月就全部賠了,然后我爸就跳樓了。
開始我以為老媽說的害死是說笑,但聊到這里我才明白這害死是真正的害死。
老媽說這個事情現(xiàn)在還沒有對外公開,外人也只是知道我老爸出事了。
聽到這里我哭了,但老媽讓我馬上買一張回去的機票。說讓我回去繼承公司,繼承龐氏集團。
……
?。ㄕ?p> 再說一次吧,我叫龐大海。
龐氏集團的CEO,在美國大學都沒有讀完的我就回來接受了這個有七十多年歷史的老公司。
下飛機就有勞斯萊斯接送,說真的看不出龐氏集團快要倒閉的樣子。
司機帶著我去了公司,一進門那些老總一個個低頭哈腰的繼續(xù)叫我龐總。
說我和老爸一樣也是個海歸,希望我能重現(xiàn)當年父親的榮耀。
我不知道什么榮耀,但是我手機里到是有企鵝爸爸的王者農(nóng)藥。
龐氏大樓大概有七層,以前是本市最高的地標建筑。
但這才十幾年,周圍的居民樓幾乎都已經(jīng)超過了這個高度。
第七層就是老爸的辦公室,現(xiàn)在也成了我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沒想到老媽早就在里面等著我了。
外面有很多人想見我,但是我媽在辦公室里讓我一個都不要見。
還說王秘書出差去了,明天來了會告訴我該怎么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爸死前吹了不少NB,大門口就聽見有人把我吹成了美國哈佛大學經(jīng)濟學的博士。
但我知道那個野雞大學叫哈利佛,區(qū)別大概就是籃球場上的喬丹和喬巴吧。一個是籃球飛人,一個是矮腳馴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