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倒,反把眾人嚇得不輕。
“快!請府醫(yī)來!”王氏首先吼道。云韶再不受待見也是嫡女,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第一個不放過她的就是侯爺。
朱管家忙道,“謝府醫(yī)不在,他老母親病重,回鄉(xiāng)下去了?!?p> “其他人呢?”
“另兩位府醫(yī)今天當值,都回太醫(yī)院了?!?p> “那就到太醫(yī)院去請!馬上去!”王氏邊說邊瞪柳氏。
這個賤人,要不是她蓄意挑起大房和老太君的爭端,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柳氏也心驚膽戰(zhàn),她壓根沒想為難云韶,只是和府上大多人一樣看輕了她,誰知道軟懦泥人也有較真的一天,老太君又非和她過不去?,F(xiàn)在如何是好?
“娘,她、她不會死了吧?”云漪慌了神,柳氏厲聲,“別胡說!”
嘴上這么說,心里實在沒底。
這廢物看著也不像不弱不禁風啊,難道有什么隱疾?
到了現(xiàn)在,最冷靜的反而是老太君。
她冷冷盯著地上的人,想看穿真假,可惜滿額的血也看不出究竟。
“二媳婦,”老太君最終沉不住氣,開口,“先把人治好?!?p> “是?!辈挥盟f王氏也照辦。
此時倒在地上的云韶輕松口氣,還好,老太君厭棄于她卻不會要她性命。
京城大道上,一匹駿馬疾馳如飛。
行人閃避,有眼尖的認出那是“平南侯府”的人,紛紛好奇。
“怎么了這是,出什么事了嗎?”
“看方向去的是皇城,不會又要打仗吧?”
“千萬別,我家二叔這次還沒回來呢!”
“不是不是,我有個遠房親戚家的兒子在侯府當差,聽他說侯爺不在府上,你們想啊,侯爺都不在,怎么可能打仗!”
“哦,那就好……”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瞎猜,一輛緩緩行駛的青布馬車在他們旁邊停下。
馬車上跳下來個少年,十六模樣,眉目俊秀,他直接走到那個家里有人當差的面前,一伸手,塞了個銀稞子過去,“這位大哥,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半柱香后,少年回到馬車前,“公子,問清了,據(jù)說云府大小姐受傷,府醫(yī)不在,專程入宮去請?!?p> “什么傷?!?p> “不知,只知今日一早尚好,向老夫人請安后出事,應屬內(nèi)宅私事。”
車里人沉默半響,道,“弄清楚?!?p> “是?!鄙倌暧袔追趾闷妗9舆@是怎么了,向來不過問世家瑣事,怎么突然對云府后宅感興趣?
平南侯府,幽篁院。
王氏身邊的大丫頭白茶指揮下人小心把云韶抬進來,道,“你們小心伺候,府醫(yī)一會兒便到?!?p> 金菊等丫頭看見小姐滿頭是血,都嚇得說不出話,等看到青荷走進來連忙問,“青荷姐姐,這是怎么回事,小姐不是去請安的嗎,為什么會……”
“別問了?!鼻嗪裳劭舭l(fā)紅,回頭看了眼明德堂的方向,“先照顧小姐?!?p> 小心翼翼清洗傷口,水換了三盆,帕子若干,等到血跡洗凈,便看見一條深長傷口附在左額上,形狀猙獰。
金菊捂眼不敢去看,青荷咬緊嘴唇。
這時王氏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溫太醫(yī),真是勞駕您了,府上出了些事兒,還請您多擔待?!?p> 這話的意思就是待會兒看見什么都不要外傳,溫子和年紀雖輕,但對高門深院的規(guī)矩熟悉得很,“夫人放心,溫某省得?!?p> 笑著進屋,看見云韶傷口一僵。
這哪是什么小傷,又長又深,還傷在女子面門這么要緊的地方,這真是她們府上小姐不是仇人什么的?
溫子和忍不住看了王氏一眼,王氏面露尷尬,道,“還請溫太醫(yī)多多費心。”
溫子和搖頭,把脈問診后道,“大小姐傷的不輕,但好在沒傷顱骨。我開兩張方子,一張上的草藥搗碎外敷,另一張內(nèi)服,半個月內(nèi)最好不要見風,半個月后再看情況。”
他說完將方子遞給王氏,王氏掃了眼交給白茶,“聽見溫太醫(yī)的話了,照做。”
“還有一件事,”溫子和猶豫道,“大小姐傷口頗深,溫某醫(yī)術有限,只怕……”
他沒說完王氏立刻會意,忙道,“溫太醫(yī),我們出去說吧。”
誰知這時榻上傳來幽幽的女聲,“太醫(yī)怕什么……可否告訴云韶?”
王氏擠出笑臉道,“韶兒,你怎么醒啦,別怕,太醫(yī)說了你沒事,好好歇著啊。”
云韶沖她露出個虛弱的笑,扭頭執(zhí)意看著溫子和,“溫太醫(yī),云韶的傷……是不是會落疤?”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震住,數(shù)雙眼睛齊齊盯向溫子和。
溫子和不忍騙她,點頭。
金菊失聲道,“小姐,這——!”
青荷身子一晃,強裝鎮(zhèn)靜道,“必須告訴世子,必須告訴他?!?p> 王氏見此,幾步上去握住云韶的手道,“韶兒別怕,京城名醫(yī)多的是,溫太醫(yī)不行,咱們還可以請別人,總有一個能治好你?!彼@會兒也顧不上溫子和,只想安撫住云韶。
可云韶僅僅閉了閉眼,平靜道,“多謝溫太醫(yī)。二娘,你可以去回稟祖母了,韶兒想一個人待會兒?!?p> 王氏又好言勸了幾句,去送溫子和。
二房的人一走,金菊哇得哭出聲,青荷臉色慘白,屋內(nèi)處處愁云慘淡。
臉上落疤,等同于毀容,女子容貌何等重要,這樣一來日后怎么嫁人?
“小姐,奴婢這就擬信,告訴世子?!鼻嗪山裉煲彩强疵靼琢耍咸臼谴嫘臑殡y小姐,這么重的傷,如果不是小姐昏倒還治不了。金菊追問事情經(jīng)過,聽她說完,又傷又氣,只吼,“老太君這是為什么,云漪是她孫女,咱們小姐就不是了嗎,這些年小姐日日請安,從未怠慢過,她……”
“好了,別說了?!痹粕氐_口,撫摸著還覺熱辣的傷口,道,“這件事先別告訴兄長,他在西山大營,沒有皇命不得回京,我不想讓他操心。至于我,明兒個的學塾便不去了,青荷,你代我走一趟,跟蔣先生告假時將原委說清,記著,一字一句也別差。”
大夏與前朝不同,并不尊奉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大夏的女子也可讀書。她們這些世家貴女要求更高,朝廷專門設有女學塾,負責傳授琴棋書畫,她、謝知微、江瑤素,包括云汐云瀾都在這所女學塾里,云漪雖然年紀未到,但也是遲早的事。
等明天青荷將原委一說,云漪休想入學!
至于祖母,呵,事情傳揚開去,她又能頂著全天下的壓力維護她嗎?